第184章(第8頁)

  靠着這種智慧,他才得以借着燈下黑,混到了秦吏的身份,活到現在。

  所以張耳隻淡淡問道:“前不久,得知始皇帝死,南征軍叛秦時,你也是這麼說的,但半個多月過去了,陳郡過去怎樣,現在還是怎樣……”

  陳馀道:“這次不一樣,我從南邊來告急的縣吏處得知,有一支義軍,有數千人之多,從南邊打來了,已奪取了項縣,渡過颍水!馬上要兵臨淮陽了!”

  張耳立刻扭頭:“來的是哪家的兵?”

  “是淮南的項少将軍?”

  “還是南郡的狗賊黑夫?”

  前者,自然要積極配合,熱情相迎。

  後者,張耳恐怕得想辦法跑路了,畢竟那是他的仇家,不共戴天!

  陳馀卻搖頭:“都不是,淮南的少将軍,據說已打下壽春,複興大楚,但前鋒尚未渡淮,南郡的黑夫狗賊,其兵鋒也才到冥厄,尚未進入陳郡。”

  張耳皺眉:“那來的是誰?打着誰的旗号?”

  陳馀道:“他們自稱是項燕和……公子扶蘇!”

  ……

  數日後,當收納了沿途輕俠、闾左,已擴大到三千餘人的戍卒隊伍抵達淮陽郊外時,陳馀再度找到了張耳。

  “兄長,我想辦法打探清楚了,城外的是一支戍卒隊伍,領頭的叫陳勝、吳廣!彼輩在鲖陽殺了押送的秦吏,又自稱都尉和司馬,打着項燕和公子扶蘇的旗号,今已拔項縣,輕俠闾左多有相随者……”

  說完陳馀有面露輕蔑:“這二人雖然知道不能師出無名,但項燕和公子扶蘇……這兩位能湊到一塊去?果然是田間黔首,胡來一通。”

  張耳卻捋須笑道:“這陳勝吳廣有些小智啊,知道如今反秦的人裡,當數淮南的項少将軍,和南郡的黑夫狗賊勢力最大。為了不被這兩軍攻擊,便并舉兩旗,不管哪邊最後略取了陳郡,他們都能立刻扔了另一面。”

  “而且這兩人野心不小,一般人殺了押送的秦吏,要麼就地落草,要麼去投奔黑、項任何一方。但彼輩卻直接調頭,直撲淮陽,這是看郡兵主力不在,欲乘虛而取之啊!”

  陳馀請示:“吾等該怎麼辦?若來的是少将軍,我很願意響應,但來的卻是這兩氓隸之子……”

  哼,他素來高傲,可不願屈居這種人之下!

  張耳就成熟多了:“不管來的是誰,不想在彼輩破城後,使你我立于不利之地,吾等便要積極舉事,以在事後得到更大籌碼。”

  張耳踱步思索了一會後,看着買來後挂在牆上,卻從未出鞘的劍:“通知城内義士俠客,做好準備!”

  十多年前,二人被張良邀約,就曾在城内聯絡俠士,想要刺殺秦始皇帝,隻可惜最終沒敢動手。

  這些對秦不滿的勢力就此隐藏下來,張耳在暗,陳馀在明,直至今日,不少人已混入了體制内,兄弟二人振臂一呼,便能有數百人響應!

  到了次日,盡管淮陽人心惶惶,家裡的妻兒也很害怕,但張耳還是隻讓她們關好門戶,切勿出來,他自己則借口去助郡守禦敵,和一衆“義士”的領袖,其實不過是屠狗、宰羊、吹管、販缯之輩,都聚集在城内陳馀家宅内。

  “一旦陳勝吳廣破了城牆,吾等就直撲郡守府!”

  定下計劃後,陳馀依靠自己鬥食吏的身份,奔走于城牆與家宅中間,傳遞消息。

  上午回來時,陳馀道:“我上城牆看了一眼,陳勝、吳廣之衆才三千餘人,且器械簡陋,衣衫褴褛,隻揭竿為旗,目前正在城外砍伐竹木做梯。”

  中午時,陳馀二至:“義軍開始攻城了,來勢洶洶,郡卒并無戰心,兄長,吾等舉事罷!”

  張耳卻自顧自磨着劍,搖頭道:“不急,再等等。”

  午後,陳馀三至:“陳郡尉不在,郡守膽小,躲在官寺内。獨郡丞披挂甲胄,帶着郡兵,出城營地,與戰谯門中!兄長,乘着城内空虛,吾等舉事吧!”

  張耳依舊搖了搖頭:“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