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第1頁)

  栾布心中了然,雖然他為人方正,對此略有排斥,但兵者詭道也,若能就此消解扶蘇對燕地的威脅,也不失為好事。

  但等五月中旬,栾布回到“燕國”都城無終時,卻從北方,聽聞了一件令人驚訝的消息。

  “東胡,已在上谷漁陽之北,為匈奴所破!”

  ……

第0870章

“天之驕子”

  廣陽郡薊城(北京)以北四百裡的地方,有一片廣袤的沙地(渾善達克沙漠)。

  雖然沙地裡分布着衆多小湖,自然條件比大戈壁好了許多倍,但牧民更願意尋找肥美的草場,于是此地遂空,成了匈奴和東胡兩部天然的分界線,匈奴語稱之為“瓯脫”。

  在瓯脫邊緣,盛夏的草原上,凝結着幹涸的血,數不清的人馬屍體倒伏在沒過小腿的草叢中,秃鹫和烏鴉在空中高高盤旋,成群結隊的豺狼不斷出沒,啃食拖拽屍體……

  項梁帶着侄兒項莊騎行其間,所見觸目驚心,項梁不由嗟歎:“冒頓單于有勾踐之相,能忍辱負重十年,而終破東胡而報大恥,真桀雄也!”

  原來,自從開春後,冒頓便帶着整個部族,開始了長途跋涉,從漠北苦寒之地,越過大戈壁,來到漠南草原,一路走走停停,終于在四月底抵達瓯脫——這裡是匈奴每年向東胡王進貢的地方。

  往年冒頓便供奉大量牛羊馬及皮革,今年尤為屈辱,東胡王竟向他索要寶馬和阏氏。

  匈奴部落裡不乏反對的聲音,冒頓卻說什麼:“柰何與人鄰國而愛一馬、一女子乎?”

  匈奴的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等見大單于如此懦弱,皆十分失望,右骨都侯出言不遜,怒火沖天,拔刀要去斫殺東胡使者。

  冒頓立命拿下,拖到帳前,親自鞭打數十下,直打得右骨都侯全身鮮血淋漓,暈了過去,又喝令将其關到羊圈裡,改日拖出去喂秃鹫。

  于是冒頓便十分大方地将阏氏、愛馬及大量牛羊送予東胡王,又派一名能言善道的使者,命他向東胡王說什麼:“今後兩族務須親如一家”。

  但東胡使者帶着哭哭啼啼的阏氏一走,冒頓便變了臉色,将右骨都侯放出,向他鄭重謝罪。

  “經數年休養,匈奴控弦之士已不亞于東胡,然直接進攻恐怕損失太大,不如偷襲。我甯損失阏氏、寶馬,也不肯多死一個匈奴人,于是才贈阏氏、好馬與東胡王,就是為了讓他以為匈奴懦弱,不設提防,衆人集合部衆,明日便去襲擊東胡!”

  諸将俱都拜服,右骨都侯更是雀躍不已,伏地拜謝,求為前鋒。冒頓允了,當下兵分三路,皆為精騎,晝停夜宿,繞小路從瓯脫沙漠中行軍,遇到牧人,盡數捉了随軍而行,以免洩露軍機。

  而東胡人那邊,本來還作提防,但見冒頓二話不說就将阏氏、名馬獻上,又聽匈奴的使者言辭極盡卑屈,頓時大為寬心,撤了守軍,連日在帳中飲宴作樂,笑話冒頓懦弱無能。

  據說東胡王醉酒後,竟将千裡馬與匈奴阏氏一塊騎,好不快活……

  哪知匈奴人突然發動了襲擊,在天明時分猶如天崩地裂般沖殺進來,東胡人或醉或睡,慌亂之下,士無鬥志,登時潰不成軍,東胡王也死于亂軍之中。

  大戰之後,東胡王帶來的數萬騎被殺大半,其餘潰逃,冒頓又乘勝追擊,讓手下騎兵一路逐東胡殘部至數百裡外的東胡神山赤峰,推倒石冢,焚燒氈帳,縷縷黑煙騰湧翻滾,直上湛藍天空。

  随後,匈奴人騎馬往來奔馳,揮舞手中長鞭,驅策生還者離開冒煙的氈帳,殺死青壯,将沒來得及逃走的婦孺統統帶回瓯脫,向冒頓獻功。

  東胡女人們面無表情,死氣沉沉,步伐踉跄地拉着啜泣不停的孩子,作為草原居民,她們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冒頓是一個慷慨的單于,他宣布,衆人奪取的人口,将歸他們自己所有!

  此舉赢得了匈奴人歡呼,東胡的女子盡數被瓜分,而後便是歇斯底裡的強暴狂歡,幾乎每個氈帳裡,都有暴行發生,項梁聽了一整晚的女子的嚎哭啜泣。

  匈奴男子在報複,在匈奴小弱之時,東胡不也這麼對待被消滅的匈奴部落麼?

  和東胡一樣,匈奴人也以搶婚為俗,負責給項梁叔侄充當翻譯的匈奴人蘭氏便不無自豪地說:

  “許多年前,一位遠方部落的男子,攜帶妻子來蘭部做客,我父親看中了他的妻子,在客人離開後,立刻帶着兄弟們去殺了那男子,将男子之妻搶回……”

  “六個月後,那女子生下了長子,那便是我的兄長,而我,則是女人的第三個孩子,沒錯,她便是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