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起兵以來,逐東胡,保遼東,隻做對的事。”
劉季嘴上認同扶蘇的話:“大王所言甚是。”
“對待這些戎狄,想要令其心悅誠服,就是要大氣一些。”
“但大王之敵。”他壓低了聲音:
“可是心黑如墨,不擇手段,也要達到目的啊……”
扶蘇卻不置可否:
“我現在的敵人,是燕、代二王,過不了這道坎,其他一切皆是空想。”
不管是劉季反複提醒他要小心的“大敵”,還是海東戍卒心中,隻要公子扶蘇回到關中,關中人定會攜壺漿以迎的幻想,都是以後才需要面對的事,而扶蘇眼下需要竭力突破的,是燕代趙三國,與膠東一同編織的羅網。
雖說要堅持“正确的方式”,但回到大營後,扶蘇仍讓全軍警備,小心敵襲,同時放出斥候,監視樓煩人一舉一動。
等待了一天後,樓煩人不見來,衆人越來越焦慮,劉季甚至開始猜測,樓煩人已經在謀劃去投靠他們的敵人……
“甚至會洩露吾等要走燕山北,襲擊無終的意圖。”
他危言聳聽,燕代聯軍有數萬人之多,還堵住了狹窄的榆關,而遼軍,不過萬餘。
若是走海邊突破,絕對無法取勝,所以扶蘇才兵行險招,在拖住敵人主力的同時,意圖襲其後方。
就在這時,十餘騎樓煩騎士卻踩着枯草,飄然而至。
“汝等想談何事?”
這一次,樓煩钺進了扶蘇的營帳,分享了酒和肉。
“樓煩素以善戰聞名,我想要樓煩人幫我。”
扶蘇有王者之名,卻沒有王者的架子。
樓煩钺抹了抹嘴邊的油,伸出手來,上面是常年拉弓握劍留下的厚厚老繭。
“樓煩人的規矩,一向是以錢換命,隻要拿出五百斤金餅,兩千樓煩青壯,便能為大王效命一年。”
他強調道:“吾等開的價,已比西邊樓煩縣的西部樓煩便宜了。”
扶蘇卻攤手道:“兩遼苦寒窮困,我沒有金帛。”
“那便免談。”
樓煩钺氣哼哼地站起來,便要離開,卻為劉季一把按住!
這濃髯大漢力氣驚人,樓煩钺竟難以動彈。
“我給不了樓煩人金帛。”
扶蘇起身說道:
“但我知道,樓煩人如今最想要什麼。”
他走出營帳,抓起一把沾着枯草的黑土,遞到樓煩钺面前。
“壤土。”
“地者,國之本也,不論農牧,皆需壤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