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第6頁)

  他提出道:“韓國需要一位新王,否則韓人不會心服,更難以征召作戰。”

  “子房覺得,誰人可為韓王?”

  “國賴長君,韓信(公孫信)或可為王。”

  項梁卻大搖其頭:“不行,此人可為将,卻不可為王。”

  “我倒是有一個做韓王的上好人選。”

  “項君選中了誰?”張良心裡歎息,都這節骨眼上,若項梁還敢提鄭昌,還要韓國為楚做無底線的犧牲,那韓與楚這不對等的同盟,也就走到頭了……

  項梁卻指着張良,這個将韓國從無到有硬生生恢複,又苦心經營,獨自支撐它到現在的申徒道:

  “你,張子房!”

第0974章

假王

  從大梁到新鄭,不過百餘裡,數日可達。

  騎行在道路上,當看到一望無際的圃田澤時,被項梁任命為“韓假王”的張良便知道,他的祖國到了……

  張良很清楚,自己在試探項梁,項梁也在試探自己,若拒絕為王,恐怕就再回不去颍川了。

  于是他假言自己并非王族,隻能為假王,項梁遂許之,讓張良速速歸韓,組織韓人成軍,抵擋秦軍東進。

  圃田澤湖水至清深,嘗不耗竭,佳肴魚筍,當年鄭國還為韓王之臣時,在此開鑿了許多溝渠,以灌溉韓地,溝渠兩岸五谷豐登。而在張良複國途中,當他察覺到王贲可能會對許地發動雷霆一擊時,主張向北轉移,來此避難。

  可惜韓王成沒聽他的,死于秦軍之手,但複韓的種子卻在圃田澤被保留了下來,終于在半年前,借助楚軍之力,攻下整個颍川郡,韓國正式光複,還于舊都!

  但複國,當真成功了麼?

  道路旁的蘆葦蕩裡,閃爍着許多饑腸辘辘的眼睛,他們衣衫褴褛,手持草叉鐮刀,大概在此埋伏多時了,在察覺到張良等人多後,才知趣地退了回去,退入草澤深處,卻見他們身材瘦削,許是餓了很久……

  “是群盜。”

  引路的司馬無奈地說道,圃田澤是複韓成功的大本營,可現在,它卻飽受群盜之患。

  “秦楚交戰于京、索之間,三川之難民,颍川衣食沒有着落的庶民,都往草澤裡跑,此地好歹能捕些獵物魚蝦,再不濟還能掘草根充饑,遇上有行人路過,還能劫掠其财物。”

  張良讓人去叫住那些盜賊,但他們卻頭也不回,跑得更快了……

  “怕被你捉去從軍填溝壑呢!對彼輩來說,苛政猛于虎啊!”

  一個頭戴側注冠的紅鼻子老叟一邊喝着酒,一邊如是說,此人名叫郦食其,是魏國大夫,亦是楚陳留公之兄,張良離開大梁時,他厚着臉皮在道旁說要去新鄭,請求捎他一程。

  此人沒什麼正當理由,但張良卻讓手下人不必管,騰出一輛空車裝這老酒鬼,郦食其雖然終日飲酒,但渾濁的眼睛卻在觀察沿途的種種情形,不時來找張良說話。

  “天大大亂就是如此,魏地不少地方亦是群盜泛濫,豪傑并起,秦吏是驅逐殘殺完了,秦律令也廢除了,可那些殺人越貨者,就變得無人能禁。大的盜匪,如彭越,搖身一變成了侯王,小的盜匪,或投靠大盜做了縣公,要麼繼續滞留在草澤,劫掠四方。”

  托了複韓運動,也托了鄭昌傾韓财貨以事楚的政策,整個颍川北部的秩序,已經完全崩潰。

  作為始作俑者,張良默然未言。

  再往南走,他們抵達了苑陵縣。

  郦食其咂嘴道:“這苑陵,就是古郐國罷?”

  早在六百年前,鄭桓公為周幽王司徒,他對腐朽的宗周十分憂慮,想着要自立門戶,離開這條注定要沉的船,便利用職務之便為鄭國在東土尋找新的落腳點。當時的太史伯就對他分析道:“方今天下,子男之國,虢、郐為大,虢叔恃勢,郐仲恃險。若克二邑,則前莘後河,右洛左濟,鄭國可以少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