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一手抓着自己黑發向後捋去,他仰着頭,呼吸變得混沌起來。他感到陣陣的燥熱與疲憊,最後,他緩慢将起了霧的眼鏡摘下。醉意上湧,他的躁動也湧動起來,恨與欲望的交織中,他聽見自己湍急的呼吸。
他咬住了自己手背,呼吸的水霧與尖銳的痛同時刺激着他的感官神經,很快的,腥味也終于溢滿了他的口腔。黏膩的汗水與酒的味道讓他幾欲作嘔,錄像裡,她仍然說着那些冠冕堂皇故作深情的虛僞話語,夜晚的光影将雪也染成了渾濁的模樣。
李默的身體痙攣起來,大腦幾乎有了短暫的空白。這空白過于短暫,短暫得讓他在下一刻抽離而出,隻剩一種濃重的厭惡與空虛。
窗外的雪撲簌簌落下,寒冷的風隻要一卷,就能将它吹向更為遙遠的地方。
雪夜之中,玫瑰上浸染着寒霜。
“捕真晚宴翼世她恐怕”
下屬的話語不停,“尤其是監察官目前”
下屬的話語也逸散在了空氣中,被雪悄然侵吞了關鍵信息似的。
江森好像聽到了,又好像沒有。
他隻是将手上的黑傘放在玫瑰田旁邊,俯身時,他看見玫瑰上的雪化作了露水。他并不清楚,這露水為何也浸染到自己的手上。
當江森起身時,他聽見自己道:“找了嗎?”
下屬有些遲疑,“什麼?”
江森迷惑地看向下屬,認真道:“她的屍體,找了嗎?沒有的話,去找。骨頭也好,殘肢也好,還是化成了灰了,也找回來。”
下屬頓了下,“可是找到了又”
“有沒有用不重要。”江森的眼睫上有了雪,他垂下了眼眸,笑了聲,“找吧。”
雪下得太大了,不然怎麼會大到他的視線模糊起來。
他望向夜空下的雪,覺得又像是漫天的繁星落下。
“帶個消息給迦示,告訴他,他在四城的小動作我都知道。我吃不下的,他也别想吃下。”江森平靜道:“再告訴他,那天晚上他不該出現在安德森宅邸。”
下屬應聲離去,江森俯下身,将傘拿起來,攥住了最近的玫瑰拔起。玫瑰的刺紮入血肉之中,緩緩流淌下來,一滴滴紅、一片片紅,落在潔白的雪上。
江森後知後覺地感覺到,那血并非從掌心中流出的,而是從眼睛中流出的。血液從他的眼球裡緩緩流淌,很快将整個眼球染成一片,溢出後濡濕睫毛,從眼皮一路流到臉頰。
天空中陡然浮現一陣亮光,随之而來的才是一陣雷聲。
雷聲的轟鳴聲後,又是一片安靜,雪落下毫無聲音。
我的肚子響起來聲音倒是很大。
我望向了季時川,他身上戴了一堆醫療器械,活像個聖誕樹,老神在在地望着終端投影裡的小說。
我走向了冰箱,打開看了眼,塞滿了需要處理的食材。
“季時川。”我轉頭看他,“你這就沒有速食嗎?”
季時川将眼睛從小說裡移過來看我,“沒有,我比較注重生活品質。”
我道:“請問料理機在哪裡?”
季時川道:“我不喜歡那個,那個像是營養糊,那玩意兒狗都不吃。”
我深呼吸,“你叫個外賣請我吃頓飯不行嗎?”
季時川微笑了下,異色瞳彎彎,“不行,這個時間還有這個天氣,叫外賣和要我的命有什麼區别。而且我優惠券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