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沈先生就到了軍營舉着留王鐵牌直接進了他的中軍,把莊雍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人還沒走,此時就坐在中軍大帳屏風後邊等着他的消息。
莊雍面前跪着六個人,這六個人都是跟着沐筱風出去的親兵,其中有兩個是沐筱風從家裡帶來的護衛,一個挨了三刀身上綁着繃帶,一個脖子幾乎斷了半張臉腫的好像豬頭。
“将軍。”
沐筱風沒有跪,他垂首抱拳:“這件事還是因為那兩個狂妄之徒而起,他們辱罵我水師将士都是被各地戰兵淘汰下來的廢物,這如何能忍?”
莊雍看了他一眼:“難道不是?”
誰都知道,當初皇帝陛下下旨讓各地諸營挑選戰兵補進水師,誰會願意把精銳送過來?挑來挑去,都是各營把最差的挑出來送到水師,因為這事莊雍罕見的發了脾氣直接告到了陛下那,陛下把諸營将軍挨着個的罵了一遍,然後給了莊雍在當地直接招兵的權利,但這事,始終都是莊雍的心結。
四年多來,水師訓練初見成效,可那些戰兵大爺們的态度遠不如從本地漁民之中招來的民勇端正,今年開始這些民勇轉為戰兵,讓這些從各地來的戰兵格外的不服氣。
莊雍一句話把沐筱風堵住了,後者想說什麼,硬是說不出來。
“沐校尉,你記住,今日我不罰你,不是因為你沒錯,而是因為你父親是大學士。”
莊雍把桌子上的一份奏折遞給沐筱風:“我不罰你,就是破壞了軍紀,我已經寫好了奏折請陛下給我降職,至于陛下還有什麼别的處罰,我都沒有怨言。”
“将軍!”
沐筱風的臉色猛的一變,沒有想到莊雍居然會這樣做,不罰他沐筱風卻請旨自罰。
“好自為之。”
莊雍對沐筱風擺了擺手:“你出去吧,三十日内不許離開大營,估計着三十日消息到京城也走了一個來回,大學士怎麼心疼你我就不方便過問了。”
沐筱風還想說什麼,莊雍眼神一寒,沐筱風隻能閉嘴,躬身抱拳退出大帳。
“督軍隊何在?”
莊雍從桌子上抽了一支令箭,督軍隊隊正楊七寶上前:“屬下在。”
莊雍把令箭扔給楊七寶:“把這六個人叉下去軍杖處置。”
“是!”
楊七寶抱拳得令,轉身吩咐手下督軍隊的人把那六個人架了出去,快出大帳的時候楊七寶才想起來沒問打多少,轉身問:“将軍,軍杖多少?”
莊雍起身往後走:“杖到死。”
楊七寶臉色微微發白,跟着莊将軍已經四年多,第一次從将軍嘴裡聽到這樣三個殺氣騰騰的字,将軍素有儒将之稱,向來溫雅,看來今天是動了真怒,他抱拳轉身,後背一層冷汗。
轉過屏風,莊雍坐下來看了一眼沈先生:“如何?”
沈先生歎道:“你說我不要臉,今日才知道你更不要臉。”
莊雍笑問:“為何?”
沈先生道:“你不罰沐筱風,是因為你知道不能随便得罪了大學士沐昭桐,你又寫奏折請陛下罰你,将罪過攬在自己身上,沐昭桐就算再無恥也不能把你怎麼樣了,畢竟你像是維護了他兒子,看起來你是把責任攬了過來,實則把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
莊雍道:“不然呢?我打死沐筱風給你家那兩個寶貝出氣?”
沈先生起身:“還是謝謝了,不過就算是你打死了沐筱風,其實也不足以給我那兩個寶貝出氣的,你不懂啊……”
莊雍一怔:“還不夠?”
沈先生臨走之前把莊雍兩罐茶葉塞進懷裡:“算上這都不夠。”
莊雍:“論不要臉,我還是不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