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敢,終究不敢,他知道韓喚枝早晚都會死,那些人若不除掉韓喚枝就等于集體自殺,不,還不如自殺體面,下場會更凄慘,他們會好像伺機捕獵的野狼一樣一旦看到機會就撲上來把韓喚枝撕扯成碎片,這些都是可以預見的,然而預見不等于親自參與其中,誰都可以殺韓喚枝但他石破當自己不能殺。
所以他很被動,也隻能被動。
“韓大人,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石破當深吸幾口氣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之前的咆哮之後他忽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父親是石元雄,是狼猿戰兵大将軍,要動他父親就算是陛下也要三思而行,甚至是三思之後而不行。
韓喚枝再張揚也不敢真的直接斬了他,最多是立刻把人拿下押送長安城,然而對于石家來說這已經足夠嚴重,石元雄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那麼便隻能是三個選擇......第一,最不理智的做法,下令此時營地裡的狼猿戰兵将韓喚枝以及這一旗水師戰兵拿下,戰兵三千多對一千多還是狼猿打尋常水師戰兵勝算很大,但打起來以後局面就無法控制了。
第二,自己束手就擒被押送長安城,父親是斷然不會眼睜睜看着,半路把他截留,結局和現在就打起來其實也相差無幾。
第三,配合。
韓喚枝這次來所謂的查賬其實就是逼着石元雄父子站隊,給他們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石破當冷靜下來之後迅速的就想到了這一點,這至關重要。
站隊!
還用得着考慮?父親确實搖擺,但那是因為出于對自己地位的擔憂才會有的搖擺,讓父親反抗皇帝?甚至興兵造反?
韓喚枝并沒有立刻回答石破當的問話,隻是靜靜的看着這個年紀并不是很大卻刻意留了一臉胡子的男人,從這張臉上韓喚枝就能分析出很多東西,很有意思的東西,石破當算不上英俊但也不難看,故意留了絡腮胡是因為這樣更顯得他成熟,他是大将軍的孩子承受的壓力之大是别人無法想象的,尋常人隻會看到他的光鮮奪目,羨慕他的出身,甚至還會嫉妒他的飛揚跋扈。
然而他該多想擺脫自己父親那巨大的光環籠罩?
他特立獨行,他張揚,他蓄須,他和平越道各級官員走動,都是想證明他自己。
這樣的人,很有意思,很強可弱點也那麼的明顯。
所以韓喚枝不急着給石破當回答,之前的咄咄逼人已經足夠,石破當現在的壓力剛剛好若是再逼他就會出問題,火候的把握是極重要的事,他給石破當時間去思考,他相信石破當這樣一個人絕非真的如表現出來的那麼有勇無謀,隻是需要時間思考。
被韓喚枝看了這麼久,石破當的心越來越虛,之前的戾氣也消散無形。
“韓大人,你知道的,我沒有參與任何事。”
“哦?”
韓喚枝笑起來,因為他發現了缺口,石破當已經露出了缺口。
“我看石将軍似乎有些不太會說話,人都說言多有失,若你覺得自己不好應付我的話,不如這樣,你先跟我回去,我立刻派人去狼猿大營知會你父親石元雄大将軍,你這一段時間可以閉嘴什麼都不說,等到大将軍到了之後我和他來談。”
韓喚枝的話很有意思,于是石破當的怒火一下子又被引了起來,剛剛冷靜下來沒多久火氣就如浪潮般翻湧。
“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對自己做的事不能負責?”
石破當冷笑起來:“若韓大人覺得我罪已緻死,那就現在砍了我,我的手不動軍令不下我狼猿戰兵絕對不會為難你們,其實這已是我的态度,若我真有什麼不妥的心思韓大人難道以為憑着你帶來的這幾十黑騎再加上那一旗散兵遊勇是我狼猿的對手?”
韓喚枝眉角微微一挑:“看來你想過。”
石破當臉色一變:“我想過什麼?”
“你想過用你手下這三旗狼猿圍殺我們。”
“我沒有!”
韓喚枝圍着石破當緩緩走了一圈,腳步很慢,一邊走一邊說道:“莫非石将軍還想着,靠着這三旗狼猿一口氣打到長安城去?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替别人扛罪,别人卻樂得心裡笑開花,他們想着石破當那個莽夫果然可以利用,一切罪業讓他一人承擔了多好。”
“我無罪!”
石破當大聲道:“我也不會為比人扛罪。”
“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