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求立,大甯戰兵大營。
臉色慘白的莊雍平躺在床上,看起來哪裡還有什麼血色,重傷之後失血過多,雖然已經止住,可那麼重的傷他自己也明白,除非是上天眷顧,不然這次真的兇多吉少了。
從重傷到現在已經熬了三四個月,傷勢不見好,他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
那鐵羽箭比尋常羽箭大的多,距離三十丈外還能擊穿他的鐵甲,甚至透體而過,可見這發箭之人的臂力有多大,而在這之前,這個人始終沒有出手過,顯然就是一直在忍着,忍着等莊雍出現在戰場上的那一刻。
求立即将國滅,哪怕是一箭射死了莊雍也阻擋不住求立被滅國,可是求立人自然不甘心,曾經他們的水師可以在海上橫行無忌,肆無忌憚的去侵略襲擾大甯的海疆,如今大甯已經兵圍他們的都城,這種巨大的落差他們如何能夠輕易接受。
殺莊雍不能阻止求立國滅,可能讓他們洩恨。
“大意了啊。”
莊雍看着屋頂:“我從來都沒有心急過,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想着攻破求立都城的消息若是在年前給陛下送到該多好,戰場上對任何一方都是公平的,這次是我犯了錯,所以得到懲罰的是我。”
海沙站在莊雍身邊:“總督大人,你好好休息,少說些話。”
“話還是要說的。”
莊雍強忍着劇痛笑了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松些。
“若這一次過不去了,再不多說幾句話豈不虧了?海沙,我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大人隻管吩咐。”
“大甯滅求立,我并不擔心,哪怕我死,滅求立也已成定局,我半生征戰,虧欠最多的還是家裡人,我死之後,勞煩你将我骨灰派人送回長安城家中。”
“大人你不會有事的,那麼多次屍山血海裡殺出來,這次也一樣會安然度過。”
“我自己的情況我自己知道。”
莊雍又笑了笑:“若是在長安,我這傷可能還有的治,求立這邊天氣惡劣,炎熱難當,傷口不容易好,況且又沒有足夠好的醫者......你聽我把話說完,我死之後,消息到了長安,陛下必然震怒會下旨屠求立,你不要遵旨,未來對黑武之戰,求立是大甯北征的糧倉,若是對求立百姓太狠難免會出什麼亂子,對求立軍隊,當滅就滅,對求立百姓,該安撫還得安撫。”
莊雍緩了一口氣:“陛下心心念念是破黑武,求立之地本不重要,現在卻變得重要起來,你我為人臣,當為陛下分憂,陛下一怒伏屍千裡,可那樣對北疆戰事無利,求立,窕國,南理三地氣候溫暖,水稻一年兩熟有些地方甚至可以三熟,若是民事安撫的好了,軍糧就能源源不斷的送到北邊去。”
海沙垂首:“大人吩咐的,屬下都記住了。”
莊雍嗯了一聲:“若陛下知道了可能會怪你,會罵你,但你應該相信陛下不會真的難為你,因為陛下是大甯立國以來最聖明的君主啊......你去取紙筆來,我坐不起來,就躺在這,你幫我拿好紙張,我想給陛下再寫一份奏折,原原本本說清楚,不會讓陛下遷怒與你。”
海沙雙目含淚:“總督大人明日再寫也不遲,今天該休息了。”
莊雍搖頭:“我撐的足夠久了,也許明日我還指不定如何,今日精神還好,該做的就多做些......我寫完奏折之後,你可讓全軍去四周各地尋白布,求立人必然以為我已經死了,然後你帶大軍後撤五十裡......”
莊雍休息了一會兒,幹裂的嘴唇上都不見血迹。
“求立人必然會有所舉動,他們知道都城守不住,必然會試探着沖出來,保護阮騰淵殺出重圍,此時可一戰而定。”
海沙擡起手擦了擦眼淚:“大人你不要再說話了。”
就在這時候,有個親兵急匆匆跑進來:“将軍,外面有人求見。”
第五百三十六章
大術
求立全國如今還沒有被甯軍打下來的地方已經屈指可數,除了都城之外,最有希望能苟延殘喘的莫過于靠東北那大概兩郡七八個縣的地方,求立國小,他們的一縣之地自然不能和大甯的一縣之地相比,不過七八個縣也有四五十萬人口,況且那地方山脈連綿易守難攻,如果真的被求立皇帝阮騰淵突出重圍跑到那邊,可能還會再硬扛上一段時間。
東朝山連綿數百裡,山勢險峻,即便是求立當地人也極少有人深入山中,多虎豹,有兇鳄,尋常百姓自然不敢胡亂走動。
如今求立都城之中尚且還有從各地退回來的兩三萬殘兵,再加上阮騰淵禁衛,各王公大人家裡的護院,湊出來一支幾萬人的隊伍自然也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