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三月末了。”
莊雍算計了一下:“我竟是已經撐了有快半年......想想看,隻是不死心,想見見家裡人,但我想着,陛下一定不會告訴她們兩個。”
沈晚衣低頭不語。
莊雍問:“先生的父親是不是叫沈勝三?”
“是。”
“我有個朋友,過命的朋友,叫沈小松,是你大伯。”
沈晚衣點頭:“我知道。”
“也是個不要臉的。”
莊雍又笑了笑,側頭看向窗外,似乎是感覺到有什麼在向他招手,又好像是聽到了什麼聲音在呼喚他,他朦朦胧胧的覺得窗外有一片金光,好像有個人駕車在半空之中等着他,一直在等着他。
“該走了。”
莊雍對窗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你終究還是來了,我本想再拖上一個月,算計着,再過一個月那傻小子就該到了,以他性子必然會竭盡全力趕來,隻是帶着大軍,最快也還得一個月。”
說完之後他看向沈晚衣:“先生記住我對你說的話了嗎?我死之後不要下葬發喪,一定不要,想辦法保存我的屍體,也别讓我看起來那麼醜,總不能爛乎乎的讓他看到,傻小子看我一眼算是送我最後一程,我不難過,我怕他看不到最後一面,他難過的餘生都受不了。”
“哪個要看死了的你。”
門從外面被人推開,一身塵土,眼睛血紅,臉黃的好像不是肉而是一層蠟一樣的沈冷邁步進來,那身上的衣服可能有一兩個月沒有換過,走路的時候,身上塵土還會往下掉。
“我要看活的。”
沈冷大步走到莊雍面前,低頭看着那張慘白的臉:“我把大隊人馬扔了。”
莊雍忽然就哭了:“我是大将軍,那得罰你。”
“罰,想怎麼罰怎麼罰。”
沈冷握住莊雍的手:“你别激動,激動容易牽扯傷口,不過想罰我的又不止你一個,你得排隊,估計比你更大的更想罰我。”
他回頭看向門外:“我出長安的時候瞞着陛下做了件事,若說到罰,陛下得在你前邊。”
莊雍問:“怎麼了?”
沈冷指了指門外:“我把夫人和小姐偷出來了。”
門外,跑的沒有沈冷快的莊夫人和莊若容同樣一身塵土,兩個人沖到門口,看到莊雍的那一刻,兩個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卻依然咬着牙不肯哭出聲,淚水流過,臉上便出現泥痕,看着有些醜。
哪裡醜。
第五百三十八章
愈
求立的氣候溫暖,風中帶着些讓人有些不歡喜的潮熱感覺,大甯的長安城三四月份還有倒春寒,這邊卻已經熱的讓人煩躁。
門外的人因為等待所以心情更加焦急,屋子裡不時傳來的争吵聲更加的讓人難以踏實下來,那是太醫院的禦醫和沈先生沈晚衣之間的争吵,一開始聲音還小,後來嗓門越來越大。
院子裡站着的所有人都緊張的盯着屋子裡邊,雖然門隔開了他們的視線,什麼都看不到。
聽聞沈冷趕來的海沙從數百裡外晝夜兼程的回到大營裡,此時此刻就站在沈冷身邊,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眼神裡都是擔憂。
屋子裡傳來的争吵聲越來越大,太醫院的人似乎快被氣瘋了,已經忍不住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