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頁)

「對,阿南,她好像恢複點神智了……我不清楚,她吃完了一整瓶藥……等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死了……」

「是的,沒有呼吸了,我确認過了,蕭先生,我不清楚,她是自己吃完一整瓶藥的……」

「好的,我等您過來。」

蕭斯伯來得很快,黑色的風衣行走生風,眉眼斂地死死的,向來得體的蕭家少東家,連發絲都熨貼得風流英俊的體面的少東家。

他甚至穿錯了兩隻不一樣的鞋,可見來得多麼倉促。

我不知道他來得如此之快,如此緊張,是不是因為想起了那個當初被他親手埋葬的阿南,但他顯然也并非是完全不在意的。

對原來的那個阿南,那個知道反抗知道恨他的阿南。

我引他去到阿南的床邊,看着阿南的屍體的時候他非常恍惚,臉上一瞬間浮起稚氣失神的表情,明顯的心神不穩。

我站在他身邊說了句話。

我的聲音有點小,他下意識地偏頭朝我望過來,傾身靠近我,問我:「你說什麼?」

就是這個時候,我微微笑起來,我不知道一個人的動作有多快,藏在指縫中的刀片飛快地從他的頸側劃過,我微微笑起來,我說:「我代阿南和許赫軒向您問好。」

他擡手捂住脖子,然而已經捂不住了,鮮血像流動的玫瑰,從他的每一個指縫中奔騰流下。他英俊深邃的、向來雲淡風輕令人猜不透的眼眸裡,滿是瀕臨死亡的驚慌和不可置信。

就那樣望着我。

我滿足且歎息地望着他,輕聲喟歎,我說:「這真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故事了。」

5

從哪裡開始說呢?

從五歲那年開始說吧,我和我的哥哥被孤兒院一起送到蕭家,然而職業規劃中,我哥哥被送去習醫,我被一個人送到蕭家的格鬥場。

七歲時我崴了腳,晚上一個人偷偷躲在被子裡哭的時候,一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偷偷從床底下,塞給我一瓶藥酒,之後我們一直在私底下偷偷相互關照。

她幫我教訓欺負過我的大孩子,我也在她被關禁閉的時候偷偷給她送過飯,我們一起互相給對方擦過藥酒,也一起背地裡悄悄罵過教散打的教練。

十二歲那年她被年輕的少東家挑為貼身「影子」,那是我第一次生她的氣。

在漆黑的星空下,她眼睛非常亮地和我發誓:「阿北,你是北,我是南,你看星空,我們永遠是相輔相成的,有我就有你,我永遠不會抛棄你的。」

十六歲那年她和蕭斯伯一起出事,她幫蕭斯伯擋了兩槍,生死不知,我當時還沒進入主院的資格,隻能在格鬥場外急得團團轉,不知道她的情況。

後來我的哥哥來給我報平安——他早已從醫學院畢業去醫院實習了。當時他是跟着主治醫生進入住宅給他的老師打下手的,在那裡他看見了阿南,我哥哥說:「别擔心,她能活。」

十七歲那年我哥哥許赫軒、我、阿南我們三個一起偷偷去山頂吹風喝酒,我笑着對我哥哥說:「阿南對少東家真是忠心耿耿,蕭斯伯的影子在無光的地方都會消失,但是阿南不會。」

我哥哥沒有接我的話茬,我恍惚地偏過頭,看他目不轉睛地注視這阿南,月關如水,映襯着他眼底的怅然歎息也輕的微不可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