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隻是已經冷了的饅頭也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後,他鋪好床,躺在上面,回味冷芳攜的撫摸,
很快入睡,
一夜無夢。
第二天冷芳攜叫他一起吃早飯,十一連雜亂的頭發都沒來得及整理,興沖沖地奔過去。
雕花圓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東西,
既有各色糕點,又有各種粗糧熬成的粥,每一種隻一人的份量。冷芳攜夾了個包子正細嚼慢咽,藥奴站在一邊。
看到藥奴,
十一想起了他的身份——他隻是個被僥幸救下的刺客,既不是這裡的主人,
也不是冷芳攜的朋友。他沒讀過幾天書,
但也知曉規矩禮儀,貴人用膳,奴婢等隻能侍奉。
于是歡騰的步子放得慢了,
走到冷芳攜跟前,
十一學着藥奴的姿态站在另一側。
“……”冷芳攜笑了,“藥奴已經吃過了,
叫你來就是一起吃飯的。坐吧。”
十一才坐下,看着滿桌的吃喝興奮地瞪圓了眼,好半會兒,學着冷芳攜的姿态,小心翼翼用筷子夾起一枚圓柱狀的粉色糕點,囫囵入口,除了熱氣和微微的甜意,什麼也沒嘗出來。
縱然他極力克制,也掩不住吃飯時好似風卷殘雲的姿态。不過盞茶功夫,十一面前的瓷碟一掃而空,他吃的嘴角還有油滋滋的痕迹。
這時,冷芳攜用完飯,抿了口溫水,漱掉嘴裡的殘屑,問十一:“攬雀殿裡沒什麼人,亦無其他宮殿裡的規矩等級。可你要留在這裡,至少得有個名分。十一,你想做什麼?”
哪知十一聽了,一臉呆樣地望着他,好一會兒,磕磕絆絆地說:“我,我除了殺人什麼都不會。”
冷芳攜:“據我所知,你們刺客的手段極多,除了使刀劍鈎針,還有下毒驅使蠱蟲等等。”
十一狗狗一樣的眼睛眼巴巴地望他,有些羞慚道:“那些……我都沒學好。師兄們教了我好多回,沒學好就挨打,可我還是學不好。他們拿我沒辦法,就隻能任我使刀了。”
難怪冷芳攜覺得他笨笨的,禦前行刺,僞裝送膳太監,竟然沒想過在膳食裡做文章,直愣愣地帶刀。原來是除了這個,其他的都不會。
便說:“以後你在外行走,便說是攬雀宮的侍衛,專侍奉我一人。”
侍衛也得有侍衛的樣子。
藥奴常年留在宮殿裡莳花弄草,兼種些藥材,不常在外行走。現在來了十一,冷芳攜出行都帶着他。很快,阖宮上下知道攬雀宮裡有位高大的新侍衛,很得中貴人的喜愛。
知曉當日發生之事的人更瞠目結舌,為天成帝對冷芳攜的放縱和寵愛心驚不已。
再一次見到内監梁惠,是在一個薄暮黃昏的傍晚。天色将暗未暗,頭上的霞雲漫天連片,顔色由淺紫過度到深紅。十一很少有時間駐足望天,此刻看得有些癡了。
傍晚的涼風攜着花樹香氣,又送來一陣腳步聲。
那聲音極輕,極柔,像從水面掠過,隻留下幾道微不可聞的漣漪。偏偏十一耳聰目明,很快挺直腰背,繃緊肌肉,警覺地看過去。
之前他與梁惠除了送膳時匆匆一個照面,便隻有拿匕首刺他和被他踩在腳下的交流。這回十一才看清了這位權勢在握的大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