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9頁)

  “呵,我可擔不起你這一聲‘臣’”蕭恂戲谑道,“怎麼,想置我于死地?”

  “不,不,不,臣絕沒有這個意思,臣愧為人臣!”劉興軍閉上眼睛,一張老臉上落下淚來。

  蕭恂靠坐在椅子上,目光投向窗外,他手指間夾着一枚藥丸,輕輕地轉動着,“你們的确該死,十四年了,你怎麼還有顔面活着?”

  “臣……臣為的是皇上曾經的夙願,臣為的是大雍的百姓,臣為的是有一日能聽到皇上還有一絲血脈留存于世,蒼天有眼,臣竟然真的等到了這一天,臣不是在做夢吧?”

  劉興軍口中的“皇上”自然不是當今。

  蕭恂呵呵一笑,扭頭看向劉興軍,他站起身來,走到劉興軍的身邊,背手而立,“腳踏七星,乃太祖嫡脈,可從來沒有人說過,不是腳踏七星的人,坐不了這江山。今日,本王要是不敵你兒子,你是不是就要拿本王來向皇上投誠?

  “劉興軍,你一個做了十五年的總兵了,與婁國和西涼不知道打了多少勝仗,殲敵一千以上的勝仗超過了十次,封妻蔭子的奏折卻被朝廷束之高閣,你隻是朝廷的一條狗。”

  “你是不是很恨他?恨他當年給了你這個機會,卻最終無能失去了這片江山,讓你們這些追随過他的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劉興軍淚流滿面,他拼命地搖頭,“不,沒有,殿下,沒有,臣從來無怨無悔。臣出生微末,起于草莽,苟全性命于江湖,是當年的太子殿下不以臣卑鄙,對臣委以重任,才有臣今日。臣得逢皇上,建功立業,哪怕隻能做大雍的一條狗,也能不枉皇上當年的囑托。”

  劉興軍閉着眼睛,眼前滿是當年的回憶,“那一年,也是冬至日,在東宮,連臣在内一共十三人,陪太子殿下守歲,殿下舉杯說‘我等共飲此杯,今生為大雍竭忠盡力,不求将來,望此生有一日能夠收複疆土,以告太祖之靈!’”

  “這番話,臣終生不忘,臣盼着從東邊來到這西北之地,臣盼了十四年。”

  “很好,你還能記住,也不枉本王在朝中為你斡旋。”

  “原來是殿下,原來如此!”劉興軍恍然大悟,再次拜下來,“臣多謝殿下成全,有殿下在,臣等這些苟活于世的人也不算白活。”

  “殿下有什麼打算嗎?”劉興軍朝蕭恂看去,眼中充滿了期翼。

  麟德殿裡,火龍燒得比往日越發旺了了一些,皇帝穿着一件明黃地夔龍萬字宋錦冬衣,雙手捧着手爐,打了個呵欠,眼淚汪汪地看着地上滿頭大汗的謝眺,“這都什麼時候,再過兩天,朕都要前往齋宮齋戒了,你說你還沒有把祝文寫出來,謝眺,你是不想活了嗎?”

  “皇上,臣已經修改了多遍,還是覺得不妥,今日請見皇上,是想請皇上過目!”

  謝眺從袖子裡掏出折子雙手捧起來,李寶桢上前一步,将折子遞給皇帝。

  皇帝有點不想看,伸了伸手,又縮回來了,“阿偃呢?他今日怎麼沒有進宮?”

  “回皇上的話,陸大人今日一早就出了城,與禮部尚書曾大人一起前往天壇去了,那邊的齋宮已經收拾出來了,陸大人親自看一遍,回頭要請皇上住進去,奴才說奴才去看,陸大人不放心,這才親自跑一趟。”

  “阿偃就是這樣,一點子事都要幫朕考慮得妥妥帖帖。”皇帝朝榻幾揚了一下下巴,“你放這兒吧,等阿偃回來了,朕與他一起看看。”

  謝眺松了一口氣,他正要退下,有小太監進來禀報,“皇上,禁軍都指揮使韓大人,義武侯洪将軍請見!”

第269章

告狀

  從東暖閣出來的時候,與義武侯洪繼忠和懷遠侯韓振錯肩而過,謝眺矜持地朝二人點點頭,二人呵呵一笑,對視一眼,進了東暖閣。

  皇帝閑得無聊,還是把謝眺寫的那祝文拿出來在看,文藻華麗,滿篇歌功頌德之言,隻差把皇帝比的遠超古聖,再越當今了,皇帝看得心花怒放,等二人行過禮,他還邊看邊用手指頭敲打着膝蓋。

  自然是誰也不敢驚動皇上。

  等壽康帝看完了,又心花怒放地再過了一遍,方才珍愛萬分地把那祝文折疊好,放在幾上,這才擡起頭來,看了地上二人一眼,問道,“兩位愛卿,這個時辰來見朕,所為何事?”

  “皇上,臣聽聞宸郡王這次去少華山剿匪之後,沒有快馬加鞭盡快班師回朝反而單槍匹馬地去了京兆府,臣以為不妥!”韓振奏道。

  “哪裡不妥?”

  “大雍自立朝以來,太祖立下祖制,王爺們‘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這一次宸郡王既然奉聖旨前往少華山剿匪,便不該與鎮守陝西的劉興軍見面,臣擔心,宸郡王與劉興軍勾結。”

  門口,有一點動靜傳來,皇帝循聲看去,看到了一雙粉底皂靴,便問道,“是阿偃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