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照院裡,謝知微正看着蕭恂大口大口地在吃面,聽到二門上的婆子來禀報,不等謝知微說什麼,蕭恂便勃然大怒,起身道,“我去看看!”
謝知微連忙拉住了他的袖子,擡起頭,朝他緩緩地搖搖頭,她一雙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光芒潋滟,美得驚心動魄,令蕭恂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去年出征回來,在城門口看到的那雙眼睛。
原來,緣分就在那一瞬間便定了,他當時就覺得這雙妙目曾經在哪裡看到過,那般熟悉!
蕭恂不由得低下頭來,情不自禁地在謝知微的眉間落下一吻。
嘶!
屋子裡響起了抽氣聲,丫鬟們紛紛倒抽着涼氣,扭過頭去,謝知微羞得雙手捂住了臉,根本不敢看人了,背過身去,不想搭理蕭恂的樣子。
謝知微的耳朵都紅了,若同染上了胭脂一般,也如那二月裡的海棠,明豔得讓蕭恂想再親一口,他喉頭滾動,唇.瓣幹裂。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造次了,忙圍着謝知微如同小狗一樣打轉,“湄湄,我一時沒有忍住,我下次再不敢了,我要是再犯,你打我好不好?”
謝知微騰地站起身來,她起得有點猛了,正好蕭恂俯身在他的下方,謝知微的頭砰地一下便撞上了蕭恂的下巴,謝知微捂着頭,蕭恂捂着嘴,他一臉委屈,松開了嘴,殷紅的唇.瓣上,有血滲出來,慘兮兮的,“湄湄,你看,報應來了!”
說着,他伸出手,為謝知微揉頭,掌心溫潤,一下下,将謝知微狂亂跳動的心,撫得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疼不疼?”謝知微不由得柔聲問,她忍不住朝蕭恂破了的唇.瓣上,吹了吹,想起了上次,他在馬車裡,磕到自己的膝蓋上,也是磕破了唇,他堂堂郡王,為了維護自己的閨譽,不惜嘴啃地。
蕭恂隻聞到了一陣蘭花香味飄了過來,把他熏得昏頭轉向,迷迷瞪瞪,“疼,疼死了!”
謝知微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的唇.瓣上碰了一下,見唇.瓣裡面,破了一點皮,倒也沒有傷得很重,這才放下心來,吩咐玄桃,“去把那瓶白色琉璃瓶和一個玉盒裝的兩種膏子拿過來。
玄桃如釋重負,趕緊去了東梢間,将謝知微要的兩種膏子拿了過來,謝知微打開白色琉璃瓶看了一下,将膏子遞給百靈,“你去門口把這個賣給常壽長公主,一萬兩白銀。”
謝知微打開了玉盒,挑了一點藥膏出來,輕輕地抹在了蕭恂的唇.瓣上,那唇柔嫩殷紅,如同冬日裡的紅梅花瓣一般好看。
謝知微收手的時候,蕭恂情不自禁地擡起手,正要握住,謝知微先一步收回了手,背在身後,“你該回去了。”
“不是吧,湄湄,下這麼大的雨,我怎麼回去?要不,我去幫你賣藥膏吧!”
說着,他從百靈手裡接過了藥膏,臨走前對謝知微道,“湄湄,你等着啊!”
蕭恂不等謝知微說話,便轉身出了門,廊檐下,他不到一會兒便消失了蹤影,謝知微看着他一片衣角在拐角處消失,鼻頭竟然湧出了一點酸意。
曾經,她以為妻子隻是一個身份,原來不是!
常壽長公主見出來的是蕭恂,深感意外,她愣了好久,才問道,“阿恂,你不是在西北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竟然敢不奉召而回京?”
“開什麼玩笑,我出京的時候,皇上也沒有旨意,我憑什麼不能回京?”蕭恂懶得搭理這個姑姑,從小,這個姑姑嫌棄他庶出的身份,對他從來沒有一點好臉色,他揚了揚手中的琉璃瓶,“五萬兩白銀,要的話,就拿去!”
“五萬兩,阿恂,你表妹的臉被謝知微弄傷了……”眼見蕭恂的臉色不好,揚手就要将藥膏往地上砸去,常壽搶了過來,“阿恂,别,我出!”
一瓶琉璃膏,換了五萬兩的銀票,蕭恂喜滋滋地回到了倚照院,獻寶一樣給謝知微看,謝知微抽出了兩張一萬兩的銀票給蕭恂,“這是給你的報酬,我說了隻要一萬兩的。”
蕭恂怎麼肯要,他将銀票還給謝知微,“我怎麼能要你的銀子呢?湄湄,你要我找的藥材,我沒有找到。”
他身上的蠱毒,最近蠢蠢欲動,謝知微給他配的藥,壓制的時間也越來越短,若是以前,他一點兒都不害怕,但現在,他竟然感到害怕了。
謝知微輕輕地搖搖頭,“沒關系,我找皇上要了一株七轉玲珑參,還有一株要,我讓人去南方找去了,找到了,我就可以配制藥丸了。但是每次服用藥的時候,都需要配合針灸,所以,等真正開始解毒的時候,我們就不能分開了。”
蕭恂心說,太好了,但這件事,他不能不慎重處理,“湄湄,再給我一年時間,好不好?還能壓制一年嗎?”
兩人均是心照不宣,謝知微起身到了東梢間,拿了一根鑰匙,打開了一個抽屜,從裡頭取出一個瓶子,裡面約莫有四顆藥丸,轉身遞給蕭恂,“若是很壓制不住的時候,就服用一顆,對身體會有些損傷,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
她想了想,“其中一定要留住一丸,以備不時之需。”
謝知微沒有說“不時之需”是什麼時候,但蕭恂明白了,他将藥丸收在了懷裡,忍不住握住了謝知微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