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第6頁)

謝景煥在盛京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他不希望他去做那個出頭鳥,走他師父當年走的路,像刺殺柏慶侯一樣刺殺高祖陛下,那樣才是真正的萬劫不複。

“你該走了。”謝景煥冷冷開口,“你身後有尾巴。”

他的視線越過趙不凡,看向站在門外的故人。多年未見,他已經搖身一變,成為九洲最有權勢的那一撥人,這何嘗不是踩着故人的屍骨上位的?

謝景煥薄唇勾起諷刺的弧度,蕭缭啊蕭缭,他沒有去找他,他倒是先來找他了。

趙不凡一驚,想躲避已經來不及,隻見右相大人已經信步跨入了庭院,小小的宅院内外安靜如雞,想必此刻連隻蚊子都飛不出去了。

草。

趙不凡暗暗咒罵了一聲,臉黑如鐵,他真的要被謝景煥害死了。

“好久不見。”蕭缭從後門進來,站在門邊,微笑地開口,視線掠過趙不凡,笑容加深,陛下的鐵甲衛首領竟然私下和謝景煥見面,這還真是一個天大的驚喜啊。

“趙統領也在?”蕭缭微笑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想起他很多年沒有再用折扇了,想裝一裝年少時的風流倜傥都少了一點東西。

“右相大人也是來叙舊的?”趙不凡短暫的驚懼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如果蕭缭有備而來,想今日将他和謝景煥射殺在這裡,勢必要付出天大的代價。

别說謝景煥是九洲頂尖劍客,隻要謝家的暗衛不阻攔他,他都能在數秒鐘之内取蕭缭的腦袋,到了這般境地,就看誰能更豁得出去了。

“路過,聽到劍鳴聲,有些熟悉就過來看看。”蕭缭面無懼色地上前來,行走間,衣裳欲飛,帶動樹上的飛雪,簌簌下落。

趙不凡握緊腰後的刀。

屋頂高處,無數箭弩從四面八方湧現,齊齊對準了庭院。

氣氛緊繃到極緻。

趙不凡額間冷汗滲出,看向謝景煥,這一次他是單獨出動,根本沒有帶任何下屬,蕭缭和他原本就政見不合,在此地下死手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踩着他的屍體,還能将他全族和整個鐵甲衛部下都拉下來。

“謝景煥!”他出聲喊道,死死盯着蕭缭。機會稍縱即逝,一旦錯失,後果不堪設想,他們死是小,全族人沒準都要難逃一死。

謝景煥如若未聞,仿佛看不見包圍庭院的箭弩,也看不見眼前生死一線的處境。

他隻是看着走近的蕭缭,譏諷道:“你以前喜歡穿紅衣,如今竟然改穿青衣,袖擺還繡青竹蘭草,蕭缭,你以為你是風眠洲嗎?”

一句話的殺傷力,無異于萬箭穿心。

趙不凡疑惑不解時,蕭缭臉上的笑容已經凝固,五指微微攥緊,說道:“果然是老朋友,知道我的命門所在。”

他這一生,唯獨對不起兩個人,一個是風眠洲,一個是明歌,他眼睜睜地看着風眠洲入宮赴死沒有阻攔,眼睜睜看着明歌入塔圈禁也未阻攔,他以為自己是被形勢所逼,是無可奈何之舉,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總會夢到過去的往事,夢到他們一路從南陽走到盛京的歲月,轟轟烈烈且明媚快樂。

然而夢境的最後卻是一地燒焦的屍體,滿目的白骨和鮮血,這個噩夢他做了九年,唯有他将自己慢慢活成風眠洲的模樣,才稍稍安心一些。

這些年,謝景煥是第一個看破他心魔的人。

謝景煥譏諷地嗤笑了一聲,不予評價。每個人都有自己心中的魔,隻是有些人善于僞裝,有些人不屑僞裝。

這些年,就連他自己都變了,又怎麼會苛求故人不會面目全非?

“你來做什麼?”謝景煥冷冷質問,“不請自來,沒有規矩。”

蕭缭微笑:“這麼說,趙大人是你請來的?”

趙不凡屏住呼吸,不敢置信地看向謝景煥,别坑他!别坑他!

蕭缭是出了名的舌燦蓮花,心如毒蛇!黑的能說成白的,死的能說成活的!不然這些年怎麼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你來做什麼,他就來做什麼?”謝景煥擦拭着手中的鐵劍,冷冷說道,“一樣的讨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