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第6頁)

他們才是一國的,所以娘子愛他,不愛他。

崔玉壺自嘲地笑出聲來,他終于懂了,終于懂了。這些年他隐藏在閑雲野鶴之下的真實的自己。

第719章

折劍

崔玉壺扶着門,慢慢地站起身來,魂不守舍地往外走。他很小的時候就懂這個世道的殘酷。

這個世界資源是有限的,書上教他們禮義廉恥、孝悌忠信,君子當有所為有所不為,但是他讀了很多年的書,在遇到娘子之前,依舊食不果腹,後來他才知道,那些都是騙人的。

他開始争開始搶,開始棄文從商,開始和最兇狠的惡徒争奪有限的資源,商道殺人不見血,但是他隻要想到日後有資格站在娘子身邊,他便充滿了力量和血性。

這是他的道,信奉的道。他不會因此而感到羞恥,他隻是後悔,深深地後悔,在感情裡沒有去争去搶。

“謝家主,這世上确實有人不愛權勢富貴,有人追求閑雲野鶴的隐居生活,有人愛美人不愛江山,他們都有自己的一生所求。

謝景煥,你愛的又是什麼,你手中的那柄劍嗎?”

崔玉壺猛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他。風眠洲愛美人,舍棄了江山,大月國的人避世隐居,不問紅塵瑣事,那麼他呢?

謝景煥沉默,撫摸着跟随他多年的劍,這劍在經曆盛京一戰之後,劍身早就坑坑窪窪,滿是劍痕和傷口,鐵匠鋪子任意一把鐵劍都比它強。

但,這是他的劍啊,跟随了他一生的劍。

“我說過,以身侍劍,終其一生都追尋劍之大道。”他什麼都沒有了,他隻能求劍道。

崔玉壺渾身惡寒,突然明白為何娘子至死都不肯見他最後一面,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冷酷無情。

如今娘子死了,孩子也沒了,他還想着平靜地追求劍之大道,安度晚年,衆人敬仰嗎?

崔玉壺冷笑一聲,那一刻理智全無,壓抑了多日的瘋感湧上心頭,想也不想地脫口而出:“謝景煥,你知道娘子肚中的孩子是誰的嗎?”

謝景煥瞳孔一縮,握緊手中的劍,渾身緊繃成一根弦。師娘說過,小草和崔玉壺這些年都是人前夫婦,人後陌路。他們簽署婚書的同一日就和離了。

成親隻是應付盛京的權宜之策。

所以那個孩子是誰的?不是崔玉壺的嗎?

“誰的?”謝景煥聲音又沉又啞,驚覺自己觸及到了一個極為可怕的事情。

“你的,你的,你的。”崔玉壺瘋癫地大笑,重複了三遍,一次比一次重,挽發的簪子地掉落在地上,碎成幾段,他渾然不知,散着長發,又哭又笑地說道,“是你的,她喜歡你,我很早很早的時候就知道她喜歡你。

她看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隻要有你在,她的眼裡就隻有你,她永遠隻看你的方向,而你呢,你從未回頭看過她,你這樣的人,為何會擁有娘子的愛。

何其不公,不公至斯!”

謝景煥猶如被雷劈一般,呆立當場,随即大步向前,将瘋癫的崔玉壺拎起來,呼吸急促,雙眼通紅地問道:“你再說一遍。那個孩子是誰的?”

這怎麼可能?謝景煥腦袋昏昏沉沉,那一瞬間猶如被人下了降頭一樣,覺得自己不是自己,無助到如同風雨飄搖的小舟,随時都能在海上傾覆。

那個孩子怎麼可能是他的?他完全沒有記憶。

他一直當小草是妹妹!當她是陪伴一生的家人,從未有過那樣的念頭。雖然她出嫁之後,他内心悲苦,但是也從未往這方面想過。

“崔玉壺,你若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謝景煥壓抑着一字一頓道。

崔玉壺渾然無所畏懼,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說出來,他隻覺得無比的暢快。

“就算你割了我的舌頭,我也要說。”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不甘示弱地冷笑,“我和娘子認識多年,第一次未見面就已經傾心,再見鐘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