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4頁)

  “鄧普迪警官,你的體型和被害人比較接近,就由你來扮演一下死者吧。”封不覺道。

  鄧普迪跟身旁的上司交換了一下眼神,得到對方應允後,他便朝前走了半步并回道,“樂意效勞,先生。”

  “那麼……咱們就開始吧。”封不覺伸手朝椅子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對鄧普迪說道,“請你坐到那張沙發椅上。”

  鄧普迪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彎腰坐下。

  封不覺說道,“請盡量坐得自然一些。”

  鄧普迪回道,“好的。”他說着,又往椅背上靠了靠。

  “丹尼斯遇害前,就像這樣,坐在沙發椅上抽着煙。”封不覺開始解說道,“而兇手,與他共處一室。”他走了幾步,來到了鄧普迪的側後方,“房間的這一側,全部都處于丹尼斯的視線盲區。這邊有一個壁櫥、一張桌子、一個櫃子,和通往浴室的門。”

  “在丹尼斯沒有戒備的情況下,兇手有很多種方法可以不動聲色地走到這塊區域來。”封不覺舉例道,“可能一,一邊和丹尼斯談話,一邊來回踱步,慢慢走到對方的後面;可能二,宣稱自己要上個廁所(浴室即衛生間);還有可能,兇手假意要到櫥櫃裡取什麼東西……”他邊說邊走,不知不覺間,已悄然繞到了斯科菲爾德的身後,“瞧,這非常容易。”

  “啊!您是什麼時候……”斯科菲爾德愣道。他本來還在聚精會神地思考着封不覺所說的話,聽到此處才意識到,名偵探先生已将第一個例子演示了一遍。

  封不覺聳聳肩,走回了沙發椅那邊,“人在沒有防備的、放松的狀态下,是很容易被偷襲的。可以說,這世上大部分人,在絕大多數的時間裡,都是一種不設防的狀态。”

  他又舉例道,“比如說,您正坐在一家經常光顧的餐廳中用餐,忽然,有一名服務員、或是一名顧客從您身旁匆匆走過,這時候,您的大腦會不會提醒道:‘要小心,這家夥可能會從衣袖裡掏出一把刀,回身插爆你的頭。’

  又比如,您坐在溫暖舒适的家中,洗完了澡,正翻看着一本連載中的小說。這時候,您會不會考慮……就在您側方的窗戶外面,正有人用狙擊槍在瞄準你。”

  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聽到這話,皆是本能地朝房間的窗戶那兒望了一眼……

  封不覺舉起右手,用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我們的大腦,無法承擔那種長時間不間斷的、歇斯底裡般的警戒任務。所以,隻要思想上認定自己所處的環境是安全的,人就會卸下‘不必要的防備’。”他頓了一下,“再來看眼前這件案子……丹尼斯被害時,是身處父親居住的山間别墅客房裡,還是和一個熟識的人共處一室。他在思想上,當然不會警惕着‘對方有可能突然拿出一根鋼線把我勒死’,可他萬萬沒想到……”

  封不覺說到此處,雙手拿起琴弦,朝着鄧普迪走去。後者雖然知道這隻是在還原殺人的經過,但還是不由得緊張起來。覺哥的各種詭異言論和其訴說時的冷血口吻,都讓這位警官感到後脊梁發涼。

  “死者的身材和你很接近,後頸部正好能靠在沙發椅背的上端。對兇手來說,這是一個很适合發力的,理想的高度。”封不覺說着,拍了拍鄧普迪的肩膀,“請體會一下,被人從後面突然勒住時的感覺。”

  “嗯……”鄧普迪還沒應聲,封不覺就把琴弦放到了他下巴前方,“假設你的脖子此刻已被我勒住了,頸部以上強烈的充血感、窒息感正在奪去你的生命。那麼,在斷氣前那僅有的一分鐘裡,你在慌亂和痛苦中,會作何反應?”

  “我會試着把脖子上的束縛解開,同時……”鄧普迪想了想回道,“拼命将身體朝後頂。”

  斯科菲爾德聞言,看向覺哥道:“現場地毯上的痕迹,還有死者脖子上的抓傷,都佐證了這些反應。”

  “還有呢?”封不覺示意鄧普迪警官接着說。

  鄧普迪又體會了一番,忽然想到了什麼,驚道:“我想我會試着去抓住兇手的胳膊或者身體。”

  “嗯……沒錯。”封不覺點點頭,沉吟道,“隻是……坐在一款底座紮實、重量也很沉的沙發椅上,腳下又是難以借力的地毯,在這種狀态下被人從身後用鋼線勒住脖子的話……即使死者奮力朝後方伸手,也是很難夠到兇手身體的。”

  “前臂!”斯科菲爾德恍然大悟般在一旁接道,“死者在掙紮過程中,很可能會在兇手的手上、手腕、乃至前臂留下抓握的傷痕!”

  “嗯。”封不覺接道,“還不止如此……”他頓了一下,“通常來說,要勒死一個二百磅重的壯年男子,動作務必要快速、有力。不過,本案的兇手使用的是鋼線一類的兇器,這是勒頸殺人最好的工具,不但易于隐藏,而且對行兇者的力量要求不高。就算是女人、或未成年人,都可以用這玩意兒幹掉一名壯漢,職業殺手也常會選用這種方式殺人。”

  覺哥說着,緩緩舉起了自己的雙手,手掌向前道,“然而……使用這東西必須注意的是,如果不做好防護措施,自己的手掌也很容易受傷。”

第013章

密室之謎

  “殺人不是長跑或者騎自行車,不存在保留體力的說法。除非兇手是個殺人如麻、經驗豐富的職業刺客,能夠恰到好處地掌握出手的分寸,并對目标的各種反應有着充分的心理準備……否則,行兇者一定會全力以赴,用最大的力道去勒緊目标,直到被害人完全失去抵抗為止。”封不覺解說道,“那麼,兇手的手掌,也勢必會留下些許割傷或挫傷。”他用自己的手示意了一下,“受傷的位置,大緻應在手掌邊緣,小指根部的下方。縱使事先将鋼線繞着手纏繞幾圈來增加手掌的受力面積,在實際行兇時,大部分的力道還是會由這個部位承擔。”

  “那這個案子不就等于是破了嗎!”斯科菲爾德激動地道,“别管什麼密室了,鄧普迪,你趕緊去把這棟别墅裡的人都召集起來,檢查他們的手……”

  “先别急,警探。”封不覺用有氣無力的口吻打斷了對方,“别忘了我說的那個前提……‘如果不做好防護措施’。”他聳了聳肩,“隻要兇手戴上一副稍微厚實點的手套,就能解決這個問題。而且,如果那副手套夠長的話,其手部和前臂被死者抓出傷痕的概率也會大大下降。”

  這盆冷水,頓時就将斯科菲爾德和鄧普迪眼中振奮的光芒給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