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再次擴散,兩三天就奪去了一個人的生命。
他更覺無力。
醫生便是如此,一生都在死神手裡搶人,一生又都在感慨醫無止境。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将真相告知賀知白:“賀先生,關于你太太的病情,我想我還是應該告知你。”
“你和我來辦公室吧。”
賀知白擡起垂喪的頭,和那雙混沌的眼。
如今垂髫老人四字在這個一生叱咤風雲的霸總身上,才有了具象的表現。
醫生辦公室。
張醫生調出了我胃部CT:“賀先生,您太太确診胃癌已經三個多月了。晚期。”
話落,賀知白坐在椅上猛地擡起頭,語氣裡滿是不可置信:“胃癌?怎麼可能,她從來都沒和我說過……”
張醫生又從抽屜裡拿出我的病例遞過去:“确診時,我就已經和她說聯系家人,當即安排住院。可她說什麼都不願意,甚至還說希望早點死。”
我當然希望早點死。
這樣我才能早點回家,原世界的我彼年十八,正是青春年華。
這句話如刀割在賀知白的身上。
賀氏總裁,西裝革履,縱是老了也風光無雙。
可如今他的雙眸裡再看不見一絲傲氣,隻是攥緊病例單,淚一滴滴掉落。
張醫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太太年齡也大了,縱是化療幹預,你又何嘗不知道這對于她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呢?”
“現在這樣體體面面的走了,或許是她最想要的結局。節哀吧。”
……
賀知白回到家,家裡空落落的。
客廳裡還挂着他和我的結婚照,櫃台上擺放着我們的全家福。
他娶我并非真心,我一開始便清醒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所以我嫁給他時也并非動過真心,他娶我無非是因為需要一個趁手的工具,而我嫁他是想早點完成任務,回到屬于我的世界。
婚後五十年,他待我也是真心好過。
所以到後面我也以為他忘了陳如語,我也曾猶豫過,留在這全他一個白頭偕老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