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頁)

  南方教派聖女,自然都是境界超凡的至高強者,隻是曆任聖女需要平衡南方林立的諸多勢力,又沒有強大的軍隊以為後盾,所以實際權力和地位自然不如北方教宗,但依然是南方最尊貴的大人物,在精神層面上與教宗南北抗禮、地位仿佛。

  曆任南方教派聖女都出自南溪齋,這也是為了什麼這個傳承無數年的宗門所在的山峰,就叫做聖女峰,聖女峰的主人一直都是南方女性,數千年來都沒有例外,直至今世終于可能出現變化。

  因為如今的南溪齋隻有一名傳人。

  那名少女叫做徐有容,乃是天鳳真身轉世,修道天賦舉世無雙,精通道藏真義,十二歲初赴聖女峰,便能解得天書真迹。聖女峰諸位長老驚為天人,最終竟是不顧她是周人,昭告世間,收她為南溪齋内門唯一女弟子。這意味着,如果沒有意外,這名叫做徐有容的少女便會成為下一代的南方教派聖女,會成為與北方教宗分庭抗禮的宗教領袖!

  ……

  ……

  夜色深沉,繁星滿天,仿佛永遠不會移動,又似乎每時每刻都在移動,肅穆的令人陶醉直至心悸,飄着淡淡霧氣的夜峰一片安靜。忽然間,一聲清亮的鶴鳴破雲而落,片刻後,一隻白鶴從夜空裡降了下來。

  夜色下的白鶴,被星光照耀的很不真實,仿佛紙做的一般,沒有一絲污垢。鶴鳴傳遍空幽的山崖,破雲而落,震霧而飛,或者隻是時間到了的緣故,夜色就此漸漸消退,東方天際出現一抹白色,晨光就這樣突兀地來到人間。

  坐在崖畔的少女,從白鶴身上解下錦囊,取出那封信,随意拆開,平靜閱讀。讀信過程裡,她如畫的細眉偶爾挑起,大多數時間都很平靜,映着熹微晨光的眼眸明亮的就像是湖水,美麗的眉眼間還有未褪的稚意,卻沒有懵懂。

  晨光漸盛,南方濕意極重,于是霧也重了起來,光線被濕潤的水汽驅散,落在她的臉上時,變得更加柔和,于是她的容顔沒有變得更清晰,但卻更美麗,美麗裡甚至隐隐帶上了某種神聖的意味。

  ……

  ……

  “那個家夥很奇怪,口口聲聲說是來退婚的,卻因為莫名其妙的原因,又不退了。真不知道他是在玩什麼手段。我本以為他是覺得臉面上過不去,才故意這麼說,但事後想來卻不是,因為他說那些話的時候很冷靜,沒有任何憤怒的感覺。”

  “婆婆盯了他幾天,聽說那個家夥每天淩晨五時都會準點起床,做事情一絲不苟,就像個木頭人一樣,而且有潔癖,聽着總覺得像是小姐你以前和我說過的那些陰險變态之人,令人有些不寒而栗。好吧,小姐,我得承認,那個家夥其實生的不難看,我當時和他說話的時候,就覺得他挺讨喜的,讓人很想親近。但這就更可怕了,那可是我第一次見他呀,不是嗎?”

  “婚約的事情,那個家夥應該沒有對外說,也不知道他是聰明還是笨,不過反正家裡一直派人盯着他。小姐,我總覺得那個家夥很虛僞,心機很深,圖謀很多,我看最近情況,如果他還這樣糾纏,老爺太太可能準備做些事情。”

  “小姐,我雖然覺得那個家夥罪不至死,但想着他拿着婚書便對府裡冷眼相加,有恃無恐的樣子,就覺得他很可恨,而且……聽說秋山家明年就會來京都提親,如果那個無賴到時候鬧事怎麼辦?”

  ……

  ……

  少女坐在崖畔,靜靜看着信,披在肩上的衣裳随晨風輕揚,黑發如絲輕飄,拂過側臉,将令人悅目的稚美添了些許凜然之氣。

  看完信後,她沉默了會兒,喃喃自語道:“居然真的來京都了?”

  那隻白鶴在她看信的時候,一直靜靜等在一旁,即便蹲着,也有半人高,此時見她合上信紙,白鶴轉身,不知從哪裡銜來一隻筆,筆尖蘸着飽滿卻不會流溢的墨汁,那墨汁不知産自何地,竟透着股幽香。

  少女微笑着伸手摸了摸白鶴光滑的細頸,接過毛筆便要回信,卻一時不知該寫些什麼。

  她與祖父自幼親近,若不是祖父去世,或者她也不會十二歲時便離開京都來到南溪齋問道,便是身旁這隻白鶴,也是祖父留給她的。如果是别的祖父交待的事情,她肯定會照辦,但……婚約肯定是不行的。

  那個西甯鎮的小道士應該姓陳吧?

  她微微蹙眉,回想着小時候聽說的那些事情,發現對那個小道士真的沒有什麼印象了。

  她記得那份婚書是祖父專門請托當代教宗大人加持為鑒,隻有男方才能退婚,又想起信裡霜兒說的那些話,細眉微挑,默默想着,那個小道士真的這般虛僞無賴嗎?記得小時候感覺他不是這樣的人啊。

  她知道京都裡有很多人,包括父親在内,都希望自己代表大周與南方聯姻,絕對不會允許那個姓陳的小道士影響到這一切,甚至,極有可能會殺死他——她覺得那個小道士真的很愚蠢很白癡,難道他真覺得憑自己這些小聰明小狡猾就能從神将府裡獲得更大的好處?

  想到此節,她有些不悅。

  不悅,對她來說這是很罕見的一種情緒,隻不知道是因為那個小道士不懂得自愛自保,還是因為……

  好吧,那個小道士,真的很讓人讨厭啊。

  好吧,不管那個小道士變成什麼樣,婚是肯定要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