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4頁)

  陳長生的人以及他的劍,就禀承着這樣的氣度,完全無視苟寒食劍首那輪太陽,無視離山劍宗最神秘強大的劍法,來了。

  如果苟寒食不變招,毫無疑問,下一刻,陳長生便會被金烏秘劍直接斬成兩截,而同時,他的劍也會切開苟寒食的胸腹。鐘山風雨劍第七式有慷慨氣魄,威力上卻不及金烏秘劍,苟寒食中了這一劍,可能會死,也有可能身受重傷,問題在于,誰都不知道結果會是什麼。

  二樓窗畔的大人物們看出了陳長生的用意,驚呼出聲。苟寒食更是感覺的異常清楚,轉瞬之間生出無數念頭——陳長生要和他同生共死,拼生死之間的運氣,他自然不會接受,因為他更強,本就處于勝勢。

  離山劍橫擺而出,金烏劍勢瞬間轉作守勢。

  兩柄劍依然沒有相遇,松濤再起,周密無比。

  陳長生的慷慨一劍,根本沒有辦法靠近苟寒食的要害。

  隻聽得洗塵樓裡響起嗡的一聲鳴響,勁意四濺,陳長生倒掠而退,在空中翻了一個圈,落回地面,靴底踏出數道水花。

  樓内一片安靜。二樓的人們看着陳長生,神情很是複雜,如此強大恐怖的金烏秘劍,居然被陳長生用這麼簡單的方法便給破了!

  當然,這實際上非常不簡單。如果不是陳長生信手拈來,便是鐘山風雨劍最淩厲、最不講後路的一招,給苟寒食一種強大的壓迫感,而且沒有流露出任何軟弱的情緒,如何能夠逼得苟寒食放棄如此大好的局面?

  陳長生再次疾掠向前,短劍帶着嗤的一聲厲響,隔空刺向苟寒食。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先前曾經出現的那些朝氣鮮活感覺,仿佛隻是錯覺,重新變得沉默而木讷,卻依然堅定。

  這是什麼劍?觀戰的人們不停猜着。

  苟寒食舉劍破空而起,帶着恐怖的真元勁意,直接拂散了樓内緩緩落着無數層雨簾,劍意自四面八方而至,襲向陳長生。

  陳長生依然神情不變,就像先前那樣,看都不看,理都不理,全部心神都在自己的劍上,以專注到恐怖的程度,一劍刺了過去。

  洗塵樓裡響起一道凄厲的劍嘯。

  他的劍法不及苟寒食的劍法精妙,但他的劍更簡單,想法也更簡單,看似先發,實則後起,然而最終卻是兩劍同至,呼嘯相交。

  兩劍依然沒有相遇的機會。

  依然是同生共死、同歸于盡的局面。

  苟寒食一聲清嘯,嘯聲裡充滿了憤怒與極淡的一抹無奈。

  他手裡的離山劍仿佛繁花散開!

  “繁花似錦!”二樓傳來驚呼。

  在最後時刻,苟寒食臨時變劍,卻是順勢而行,将雨花盡數轉換成繁花,一招開放,瞬間便在陳長生的肩上留下數道劍傷。

  這式變劍無比精妙,可以說完美地展現了離山劍宗的底蘊與水準,隻是畢竟是臨時變劍,終究要稍微欠缺些精神氣魄。

  他這招繁華似錦雖然傷了陳長生,卻沒有辦法擊敗陳長生,同時,他的左上臂也被陳長生的劍割出了一道血口。

  陳長生晉入通幽境後,與苟寒食兩次對劍,最終都是這般結束,他用的都是同歸于盡的淩厲劍招,似乎根本沒有想過能戰勝對方。

  二人站在洗塵樓兩頭,平靜無視,沉默不語,之間有無數層雨簾,仿佛遮住了很多事情,也模糊了彼此的容顔。

  苟寒食神情冷峻,因為他已經确定陳長生想做什麼。

  陳長生握着手中的短劍,向遠處的他點頭緻意,表示抱歉。

  是的,他不如苟寒食,修行再如何刻苦,天賦再如何高,看過再多道藏,他依然不如苟寒食,因為苟寒食的修行也很刻苦,天賦也很高,同樣通讀道藏,而苟寒食比他年齡大,他比修行的時間長。

  就算他苦苦求索,在大朝試裡憑借對戰不停提升,直至先前以震撼世間的姿态成功通幽,依然不可能是苟寒食的對手。

  洗髓,不成功,然後繼續洗髓、冒着生命危險初照、然後繼續不停初照,直至最後莫名通幽,卻依然沒有辦法在修行境界上勝過強大的對手,這感覺似乎有些辛酸,但陳長生不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