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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長生再次進入老宅的時候,發現羅布已經走了,但那把傘還在。
看着那把舊傘,他沉默了會兒,心想确實比蘇離前輩強,沒有把傘拿走。
“你要汶水城的一個時辰,我給你。”
唐老太爺看着他面無表情說道:“但是不能用國教的人,隻能用我唐家的人。”
因為當年的那份約定,他答應了陳長生的請求,但很明顯他不可能任由國教的教士在唐家各房的宅院裡搜索,更不可能允許國教的騎兵在汶水城裡橫沖直撞,這是唐家的底線。
問題在于,無論是陳長生還是國教裡别的大人物都不了解唐家各房的具體情況,就算在唐老太爺的命令下,唐家的力量表面上都聽從他們的調配,又如何能夠保證唐家的人真的願意出力?
總而言之,用唐家的人查唐家的事,這怎麼看都很荒謬,甚至可笑。
但唐老太爺絕對不會再做任何讓步了。
陳長生說道:“汶水城的這一個時辰不用給我。”
唐老太爺說道:“那要給誰?”
陳長生說道:“我有一個朋友。”
唐老太爺的眼睛眯了起來。
陳長生看着他說道:“您曾經給過他二十年時間,現在連一個時辰都不願意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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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祠堂很老,和老宅一樣老,比京都皇宮還要老。
無論是每隔三年便會重新粉刷一次的白牆,還是每隔七年便會精修一次的黑檐,哪怕看着再如何暫新,也無法完全掩去磚縫檐片之間散發出來的那些古遠滄桑氣息。
祠堂裡擺放着很多牌位,案上點着很多香燭,前方還有一個蒲團。
那個蒲團也很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的原因,坐在蒲團上的年輕人臉上也多了幾分滄桑感。
他臉上的胡須長短不一,看着很亂,頭發更亂,衣服也有些髒,可以用蓬頭垢面來形容。
他的眼睛以前很明亮,甚至鋒銳逼人,但現在已經盡數歸于死寂。
他的嘴唇還是那麼薄,然而曾經的刻薄與痛快,已經盡數歸于沉默。
被關進這裡後,他整整半年沒有說話。
空曠而幽靜的祠堂裡,他的身影是那樣的孤單。
第840章
祠堂裡不說話的那個人
在國教學院裡面對林老公公的時候,哪怕面對自己的師父商行舟的時候,又或者是在雪嶺,在别處,直至昨夜在道殿面對唐家二爺的時候,每當遇着那些讓人郁悶的大人物和長輩時,陳長生總會想起那個朋友。
那是他從西甯鎮來到京都後遇到的第一個朋友,也可以說是他人生裡的第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