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看到我從夜店出來?”
“看到了。”
謝俊平一拍額頭,做極度懊惱狀。這裡面五分是表演,三分是洩,還有兩分是等着瑩瑩的指示。
瑩瑩沒有讓他失望,指示很快到來:“他沒有刻意追求主動,你一問他一答,有很大可能是交際能力匮乏,但表現得并不青澀,應該對個人形象比較看重。這種人大部分情況下吃軟不吃硬,但也不要直接談錢。”
謝俊平秒懂,當即苦笑道:“學弟啊,我這當學長的,今天真丢人了。出這種事兒,我也沒什麼可辯解的,可現在正值非常時期……”
他把要獲得榮譽協會“元老勳章”的事情點出來,然後雙手合什,向羅南拜了幾拜,半誇張半真心地道:
“我知道這麼說不怎麼地道,可是學弟你能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我這回?名聲什麼的,倒還沒什麼,可那枚勳章對我來說真的非常非常重要!”
謝俊平這次的揮絕對可以稱得上是頂級,姿态放得很低不說,臉上卻又有那麼一些花花公子式的賤格痞笑,突出了他的厚臉皮,也間接消解了一些事态的嚴重性,避免刺激羅南可能的貪欲,釀成更大的麻煩。
羅南則始終平靜:“學長你不用這樣,我不是什麼長舌婦,更不會在背後說人短長。”
“呃,我信得過學弟你,可是信息時代嘛,照片視頻什麼的,不怎麼保險……”
“我沒有拍,隻是覺得那個場景比較特殊,臨時畫個草圖留念。”
說着,羅南展開筆記本,亮起仿紙軟屏,給謝俊平看他剛才的作品。
看那模糊的線條、陰影,謝俊平略微放心。
正要再說話,瑩瑩突然道:“把筆記本借到手。”
對面說得太快,謝俊平幾乎聽成了“搶”字,當即吓出一身冷汗。
謝俊平愣了兩秒,才想到說辭:“學弟,整天帶這麼個本子,貌似不方便啊,有什麼特别用途嗎?”
謝俊平說的是實話。羅南的活頁筆記,是把軟屏和傳統紙張裝訂在一起的形制,有了軟屏,傳統的頁面似乎并沒有什麼用。而使用傳統頁面的話,軟屏也是個累贅。
說着,他伸出手,擺出好奇探究的模樣。其實心裡是有些戰戰兢兢的,生怕羅南生氣,旁生枝節。
羅南倒是很坦蕩,把活頁筆記遞到他手上:“這種筆記本,三戰的時候很流行。因為在戰亂時,又或者是在荒郊野外,沒有無處不在的充電設施,電子産品很容易變成廢料,這時候,傳統的紙筆要比電子産品更可靠,而在後勤充沛時,也可以迅提高效率,軟屏可以随時移換,成本也不高。”
“咦,三戰時的産品……幾十年了還出嗎?”
羅南微笑起來,這讓他面部輪廓更加柔和:“我爺爺當年最喜歡這種筆記本,曾經一口氣買了上千冊,我現在用的就是其中一本。而我爺爺至少做了幾百本類似的筆記,每一本都滿滿當當,可其中大部分,我現在都看不到了。”
“哇噢,原來是古董。”謝俊平随便翻了翻,見筆記上大部分區域還是空白,隻有部分頁面書寫着一些公式、數字、簡圖,像是随手記下的,短時間内也看不出什麼來路。
謝俊平的注意力主要還在軟屏上。此時繪圖軟件還沒退出,他劃着手指,切換一個又一個的頁面,順口問道:
“軟屏也是五十年前?這個繪圖軟件看上去挺眼生的。
“不,是我……後來買的。”
不用瑩瑩提醒,謝俊平都聽出羅南有臨時改口的迹象。
但很快,他就被一幅幅圖像吸引了。
在浏覽模式下,謝俊平看到很多與他之前形象類似的圖畫,校園裡校園外都有。課堂中、大街上,甚至還有一些酒吧、夜店、派對現場的圖景,一張張羅列,呈現出豐富的衆生群像。
謝俊平有些楞,作為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富二代,他的基本鑒賞水平還是有一些的。
這些草圖,雖然每一幅都相當潦草,有些甚至沒有畫出任何背景,可謝俊平對這些地方熟啊,他總能通過草圖上人影線條的屈張,看明白上面描繪的究竟是什麼地方,什麼情景,什麼人……
呃,後一條太誇張了。他的意思是,他能從這些草圖中,看到當時的情景下,那些線條輪廓所描繪人影強烈的身體語言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