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代人多數心緒複雜多變,思維輕而不厚,對一個初生的“雲母”來說,真未必是好的資糧。把實驗挪到海上,海洋物種平均心智水平,當然比大都市差了不止一截。可作為地球最大的統一生物鍊,在大量畸變種的強悍**本能基礎上,進行“實驗室型”的理想化梳理整頓,基本是說得過去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随着“雲母”投下億萬條“操縱線”,對海洋生靈不間斷地“摩挲幹涉”,在其結構系統中,一種微妙細密,超越了設計結構功能本身的“特質”,如同摩擦産生的電火,驟然出現,又倏乎閃滅。
而随着時間推移,也随着間或出現的、具有較高靈智水準的畸變種群,漸漸由少到多,次第吸聚,“電火”出現的次數正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存在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并同時與物質和精神層面幹涉,形成“滋滋”的雜音。
這種微弱的靈波,在物質層面,很快就淹沒在混亂的大氣環境中,唯有在精神層面還有少量痕迹,但它們作用的層次極高,絕大多數都在淵區,隻有極少量因為億萬條“操縱線”的存在,不可避免地洩露到精神海洋之中,又很快湮滅。
在羅南“眼中”,這種靈波生成和湮滅的過程,一直都在放射着複雜而獨特的光芒。大膽去考慮的話:
這個,或許就是“磁光”?
磁光雲母的“磁光”?
究竟是事實還是臆想,需要羅南做進一步驗證。
可就在這樣一個初見成效的階段,實驗設計之外的“慫貨”,啊不,是“因素”出現了。
羅南必須要分出一些精力,對這種意外因素進行辨析,評估它對這一系列實驗的影響。
如果沒有大的幹擾,也就算了;
如若不然……當然要盡快處置才好。
對那個被武皇陛下稱為“慫貨”的超凡種級别強者,羅南至今不知道它是哪個,找不到其具體所在,可要說對那位全無認識,也不盡然。
在羅南看來,那邊的特點其實也挺好辨認。
這位“慫貨”,雖然是預先就在大量魚群、畸變種身上做了手腳,把收集到的情報以類似無線電的方式全方位擴散傳播,再行接收,讓人無法測定它的所在。
可是,情報的收集、聚合與發送,終究不是這些海洋生靈的天然能力,想要它們完成這項工作,或多或少都要進行一些改造的。
類似這樣的情況,一些教團組織,比如天照教團那兩位,包括羅南有時候,采用的是信衆之法,即以精神層面的“信力”為基質,搭建起一種純粹精神領域的超聯系結構,然後再下滲,共享信衆的感知框架,達到“爾見即我見”的效果。
信衆式的“超聯系”,是相對内斂的,如果“神明”隻是單純、單向地利用“信衆”的感知,而不發生頻繁、強勢的幹涉,就是羅南也很難察覺到。
走在大街上,一望可見誰是誰家教團的,誰是誰的信衆……反正羅南做不到。
但在“慫貨”這裡,顯然沒有采用這種方式。羅南舉目所見的這些海洋生靈,接受的改造,卻是相對比較“外向”的……
至少羅南覺得是這樣。
第五百五十九章
海之戰(上)
此時,羅南的意念,在雲端“雲母”内外穿梭,又在億萬根“操縱線”中流淌,還随着“操縱線”從周邊海洋生靈身上穿過。他大部分時間看整體,但有時也會在個體上聚焦。
在他看來,也許單純一根“操縱線”,算不得什麼,而當這些近于虛無的線條成組、成束,摩挲着物質與精神的邊界,滲透進每一個生靈形神框架的時候,其實頗具一些“切分儀”的功效。
那種向着基礎層面無限切分、滲透乃至解離的趨向,如同最徹底的透視,将目标裡裡外外查看清楚,同時也以對“超構形”系統的高度敏感性,去發掘基本模塊功能現象背後,更深層的系統結構意義。
這般觀照下,又以整體和個體之間相互映照辨析。那些被動過手腳的目标,其形神結構深處,相對于一個正常的生命系統,存在怎樣的差異、這些差異又體現出怎樣的共性、其個體是如何運作、彼此之間又如何整合
種種一切,層層剝離,清晰呈現。
看得多了,羅南都不太确認,這到底是“雲母”本身具備能力,還是他自己思維的映射,又或者,是彼此幹涉影響的全新系統。
這麼看來,使“磁光雲母”完整還原的可能性很低啊
對于一個構形設計師來說,某些征兆,就像是剛剛破土的嫩芽,即便是在初始階段,長沒長歪,營養如何,也能看出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