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
他并不準備做出切割,“我”便是“我們”,“我們”便是“我”,一并加進去,不好麼?
第六百八十四章
三條線(中)
羅南如此想法,倒也不是感情用事。
“我”之概念,應該如何劃定,羅南的母語、天淵通用語、禮祭古字,都不盡相同。其實也不用扯那麼遠,地球上現有的語言,都能把它玩出幾十上百種花樣。
落在“逾限神文”這種層次……嗯,羅南還不敢給它劃定意涵範圍,但借助禮祭古字間接了解的古神視角,他很肯定:
逾限神文中的“我”,大概率與常見的遺傳種語言定義,有着驚人的落差。
古神的視角,是有“準入”的。
東升的勾月,圍繞地球做一輪又一輪的運轉。給它取個名字容易,但看似簡單的定義,卻需要人類文明幾千年來填充進去無數的細節,才足夠去推演它的過去未來,形成相對完整的意涵。
大宇宙背景下,月球不過是稱量質量都會被忽略不計的塵埃。然而短命的遺傳種,比頭上這彎勾月如何?
他們甚至還來不及填充什麼細節、形成什麼軌迹,就已經磨滅掉了。
所以,遺傳種個體,很難談進入古神的“法眼”,奢談什麼概念、意涵。所謂的“遺傳種”這個集體概念,也不過就是無數個相似颠簸人生的共同抽象。
也許落到其中哪個個體身上,會有令人動容的極端例子,或格外痛苦不幸,或無比快意順遂。可這樣的“特色”,在古神的尺度下,都不會留下任何别樣痕迹,
一個人,幾個人;
一代人,幾代人。
或許還是後者更符合古神視角下可堪定義的對象……如果能夠有一套出色、且一以貫之理念規則就更好了。
羅南一家三代,完美符合。
至少在羅南看來,是如此。
作為原點的“我”字秘文,發生了微幅的漲縮。
羅南決心既下,便已經在調整了。
調整起來,也不容易。
要豐富“我”字的意涵可以,但要想精确,就必須涵蓋可以探知的時空中,三代人盡可能多、盡可能詳細的留痕――或許也可以稱為“命運軌迹”。
羅南還好,但對他而言,無論是精神分裂的羅遠道、業已去世的蔔清文、還是生死不明的羅中衡,三人的命運軌迹都是斷裂的、模糊的、不完整的。
唯一能夠把控的,隻有經曆百般周折傳承下來的“格式論”理念。
而這份理念,經過前後三代的追溯後,毫無意外地就指向了日輪絕獄,這個危險的源頭。
按照這個邏輯:
羅南不是獨立的羅南;
格式論也不是獨立的格式論。
這裡就沒有一個嚴苛意義上的獨立的“我”。
如果羅南真的糾結這個,“我”字秘文大概也就直接崩塌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