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6頁)

  祝三小聲對張仙姑嘀咕:“難道沒人?咦?有人呐?”

  徐甲看到她本來是想揍這個惡作劇的小兔崽子的,但是看到她身邊放着個擔子,還站着一個婦人,就覺得可能真的是要來租房的,他放下扁擔,問道:“這位娘子,是您要租房嗎?”

  張仙姑正在裝瞎子呢,這活她也挺熟的,神婆嘛!偶爾裝裝神算,那也算本業了。她順口就答:“是啊,租嗎?”

  徐甲心裡犯嘀咕,還是讓開了門:“那,進來說?”

  他把母女二人讓進了小廂房,祝三站在廂房門口不動:“你不是主人家?”

  這一句問得徐甲就傷心了:“我當然是!我做得了主的!我還是這裡的鄰長哩!”四家為鄰、五家為保。徐甲勉強也算能過得還行的人家,起碼有房有院、有妻有子,間或給鄰裡當個中人之類還能有點小外快,日子過得還不錯。

  這不,陳家鬧巫蠱了麼?!

  他說:“害!這樣的事兒,咱們打小聽故事,大戶小戶都免不了的!什麼兄弟間咒的,還有媳婦咒婆婆之類的,妯娌互害的……咱就當飯後聽故事了!可這個陳家,它不一樣啊!要說被咒的是老大呢,老二近來又開始鬼嚎,大白天聽了都瘆人呐!”

  祝三之前逛遍州府的時候,往陳宅的方向走過一回,不過當時附近有衙差,不便湊近,也沒有聽到過什麼慘嚎聲。但是她知道,陳家老二雖說被揭發了詛咒兄長之事,但是,依舊是關在自家宅子裡的。

  陳家是丞相之家,丞相正妻所出的嫡子,按哪條律,他都能憑爹當官。不是個實職也能挂個虛職閑官熬品級,品級還不低。所謂的“到案”,是指将他軟禁他自己的家裡。無論是州府還是鐘欽差,在沒有得到确切的處份授權之前,就算提審過堂,沒剝了他的身份他都不用下跪的。

  祝三道:“是麼?所以這裡房租才沒那麼貴的?”

  “可不是!有親戚在附近的都先投親戚去了。大人受得住,孩子也受不住啊!再吓出個好歹來!”徐甲一臉的晦氣,“人離鄉賤,一旦離開自己的家,就得多費錢,這不,就有将房子租出去的。多少趁點錢。”

  張仙姑道:“就為個破案子,案子結了或者人犯押走了不就完事兒了?他們也就回來了!那這房子我們還能住幾天?你這不是哄人的嗎?”

  徐甲忙攔住了說:“你們手裡拿的那張,是我的屋子!我就做得了主!我家婆娘回來之後,也隻住我這裡!不會去那裡的!那裡原就是租出去取租的,他們租的人……呃,有事家去了,才空出來的。”

  張仙姑将腰一叉:“不是鬧鬼吓跑的嗎?”

  徐甲道:“真的不是!”

  張仙姑冷笑一聲:“房子還不一定是你的呢!别再是别人的房子,你看主人家躲出去了,就貼張紙将别人的房子租出去好賺幾天房租吧?”

  這個想法震驚了徐甲:“大娘子!您可真是個能人啊!還能這麼弄呐?!”

  祝三翻了個白眼:“還租不租了?”

  張仙姑果斷地說:“你别插嘴!租也行,叫他再算便宜些!”

  因為有張仙姑在,愣是把房租又給砍了個七折!張仙姑是振振有詞的:“房子不住人,不出三個月就得荒得像個鬼屋了!我們住那兒,生人氣養屋子的!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你把零頭去了!”

  她這一抹,就不止是個零頭。

  徐甲眼也直了,看了一眼貨郎擔子道:“得!我瞧您眼生,不是這裡走熟了街巷的貨郎,還怕您在這州府幹不下去。現在我服了,您開買賣一定能賺大錢!”哪怕這婆娘是個瞎子!

  徐甲自己就是個鄰長,識幾個字,自拿了個租房的契書出來,往裡面填幾個白字,講明了先租一個月,付押金、租金,等等。

  一切弄好,徐甲邀祝三:“小兒郎,能喝一盅不?”

  祝三從不飲酒,搖搖頭:“你拿鑰匙來,咱們先去房子瞧瞧,且安置下來。”

  徐甲錢也收了,不怕人跑了,對着七折的房租忍不住有了點怨念,故意對祝三說:“你不怕鬼?”

  祝三笑了:“你怕不怕窮?”

  徐甲也樂了。

  ………………

  不多會兒,就到了那處房子。這裡連排三間,但是從中間隔開了,開了三個門,成了三個單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