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4頁)

  笑容從祝三的臉上消失,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一隊人,心裡是有點戒備的。她是真不明白,案子都破了,她哪裡還值得鄭熹這樣的大人物唱這麼一出?反常即妖!祝三懷疑鄭熹有什麼陰謀。

  金良跳下馬來,對祝三說話客氣了不少,說:“三郎,欽差來看你們家來了。”

  鄭熹下了馬,上前兩步,道:“我們又見面啦。”

  祝三點點頭:“嗯。”

  她沉得住氣,金良也不嫌她冷淡,道:“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你閃開點兒,讓他們把東西搬進去。”

  祝三往他們身後瞧,隻見一輛大車,押車的、跟車的都有,問道:“什麼東西?”

  鄭熹道:“謝禮。”

  “啊?”一下給祝三弄不明白了,“謝什麼?”

  鄭熹道:“你幫我破了案子。”

  祝三搖搖頭:“你自己能查出來,謝就不用了。裡頭黑,真要進來坐嗎?”

  鄭熹道:“要的。”

  祝三将二人引進屋,摸出了蠟燭點上。

  鄭熹就着微弱的燭光看了一下這間屋子,家徒四壁,裡外間用一道草簾子隔開,裡面隐約有人聲,外間一塊木闆上放着條卷起來的被子。外間觸目所見,隻有一些零碎的舊家什但是收拾得極幹淨整潔,就是這些零碎擺放得也很整齊。所有這些加起來,未必及得上鄭熹手上一枚戒指值錢。

  但是幹淨,收拾得很用心,是認真過日子的樣子。

  鄭熹命人将柴米一類搬進來,他出手大方,手下也很有禮貌,東西堆放得也很整齊。張仙姑在裡面聽着了,推推丈夫,輕喚他一聲,朱神漢卻還在燒着。張仙姑還是忍不住端了碗水出來:“您喝水。”

  她見過鄭熹一面,但不曾見過他斷案,水放在桌子上才起想起來要給他行禮。鄭熹和氣極了,對她說:“您不必客氣,我是來謝謝令郎的,這個孩子很聰明。是他對我說案子有蹊跷,我才能這麼快破案的。他是救了他父親的。”

  張仙姑有幾分輕飄飄的得意,臉上已經止不住笑了,口中還說:“您别誇她,她小孩子家,不禁誇。”

  鄭熹道:“要的,做得好就該誇的,我還要謝呢。這些就是謝禮。”又有随從上來奉上了盤銀綻銅錢。張仙姑上回見這麼多錢還是于妙妙被騙的時候,想接,又擔憂,看了女兒一眼。

  祝三道:“娘,你去看看爹。”伸手從擔上又拿了根蠟燭給她,讓她去裡間點上。張仙姑輕飄飄地捏着蠟燭去了裡間,機械地點上,望着火苗有點發呆,生怕自己在做夢——錢,有來得這麼容易的嗎?

  ………………

  祝三也在想:錢,有來得這麼容易的嗎?

  看了一眼桌上的銀錢,她說:“太多了。”

  她與上次見面上變化很大,鄭熹饒有興味地看着她的變化,面色不變地說:“多不多,要看給的人覺得值不值。”

  祝三搖搖頭:“我做的本來就不值得這樣,我是想撈我爹,也不是為了幫您。您覺得自己得着了點好處,心裡過意不去,是您厚道。我要真接了,就是我不識數了。”

  鄭熹道:“小小年紀,怎麼計較這麼多呢?對我不多,你正需要。”

  祝三道:“我也想潇灑,又怕您要從我這裡再找補點别的。”

  鄭熹笑了,十分愉悅:“一來道謝,二來是有些事兒想問你,唔,請教。或許會問得多些。”

  祝三道:“我知道的不多。”

  “我不問案子,案子已經斷了,沒有再窮治的必要。我想問,你是怎麼想到去墓園的?有人告訴你嗎?又是怎麼看出來墓園裡的故事?”

  祝三心想,這與我猜的不多。心情變好了一點,話也就多了,說:“并沒有人告訴我,我爹那兒出門有些天沒回家了,我們聽說出了事兒就過來找他。差人們在牢門口等着拿嫌犯家眷,我也見不着他。您看這屋子,那邊轉個街口就是陳家。聽說陳二郎瘋了,說到了祖墳,我就去看了。”

  鄭熹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