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據十足還不肯招認?獄卒們上去就是一頓暴打!也是合該這斯文男子倒黴,他幹的就是包攬訴訟的營生,衙門裡的人看他就是個“奸詐狡猾”的考語。這個殺才,給足了錢,他能親自把良心剜出來喂狗!
胡大打了他,他能不報複?
那不能夠!
這個鍋,你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可憐斯文男子一介斯文敗類,也是智計百出,卻被牢頭和獄卒内定了要給他扣一口大鍋!一定是這個長了一百個心眼兒的敗類,偷偷藏了筷子,與胡大結了仇,就半夜害死了胡大!
牢頭和獄卒也不求自己就将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打到斯文男子受刑不過承認了“心懷怨恨”,讓他畫個押,獄卒們也就滿意地離開了,把斯文男子像拖死狗一樣的拖回了囚室一扔!
…………
斯文男子被扔在了地上,老馬也不去扶他,精瘦男子也不去理他,祝纓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
眼下通鋪一分為三,老穆見老馬和祝纓都有兩條被子,也很自然地将斯文男子的被子拖了來鋪了。三個鋪都整理得清清爽爽,除了祝纓的那一份鋪了草墊子,其他兩個人的是稈稭之外,一人兩條被子,三個人的鋪蓋就齊活了!
通鋪還挺長,三人離得比較開,還能在鋪尾給斯文男子留一小塊地方。
祝纓又把馬桶挪了個地方,離通鋪遠了些。這些囚犯真是無聊,非得把馬桶離某一個鋪位那麼近!不會往邊兒上再挪一挪嗎?這群賊皮,就是故意整治新來的呢。
我就不一樣了,祝纓想,我是講道理的人。
祝纓很好心地對老馬和精瘦男子說:“要枕頭和墊子嗎?就是編得慢點兒,我現在手疼。”她展示了一下手指。
老馬笑了笑,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斯文男子:“問問你文叔吧。”
祝纓搖搖頭:“他不是好人。”
老馬挑挑眉,祝纓道:“他早起就看出老胡出事兒了,偏叫我去看,推我頂缸呢。”
老馬笑出了聲。
祝纓又問精瘦男子怎麼稱呼,男子道:“你這年紀還是叫我老穆吧。你怎麼稱呼呀?”
祝纓道:“老三。”
順手扯了點稈稭又在手指間編繞着,其他牢房裡傳出來聒噪聲來:“逮住了,逮住了!”祝纓去看了一眼,卻是犯人們捉了隻肥大的老鼠,正商量着要吃呢。祝纓道:“又不是竹鼠……”
老穆笑了一聲。
老馬道:“後生,别再生事。”
祝纓道:“哎,我不惹事,也不怕事,我等着回家呢。”
老馬、老穆、祝纓三人坐在鋪上聊天兒,老馬就問祝纓:“後生,為什麼進來的?”
祝纓誠懇地道:“我到現在也鬧不太明白,大約是上頭嫌我不夠明白,叫我曆練曆練吧。”她伸出右手食指往上指了指,想的是老天爺讓她開竅。至于老馬、老穆理解了多少就見仁見智了。
老穆問道:“外頭怎麼樣了?你燒的哪一炷香?”
祝纓道:“我才來,您也别問我太多,我也不問您太多,現如今京城地面上各路神仙正各顯神通,我也說不明白。”
三個人慢悠悠地聊着,全當斯文男子不存在了。
到了吃飯的時候,也沒人幫斯文男子打個飯,更沒有人在睡覺的時候給他一條被子。斯文男子掙紮着爬上了通鋪,想要搶祝纓的被子,被祝纓往膝上一踢,就骨碌到了鋪下,趴在地上蛄蛹了好一陣兒。
斯文男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處境,擡頭瞪着祝纓:“你!”
祝纓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