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良道:“兔崽子!怎麼又沒心沒肺起來了?為你犯愁你還不耐煩了!”
祝纓道:“你要真為我犯愁,就來點兒實在的。”
“你要幹嘛?别想着我幫你去行刺朝廷命官。”
祝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以後遇到人,别瞎猜别人會幹什麼,你一準兒猜不對!就别浪費那個腦子了!”
金良生氣地瞪眼:“你再說!”
祝纓道:“還說什麼呀?你别胡鬧了,來,說正事兒。”
金良被她噎得直抻脖子,憋紅了腦袋才憋出來一句:“什麼事兒?”
祝纓道:“鄭大人明天還在府裡不?今天出來得匆忙,我沒從他那兒拿書出來看。離考試的時間不多了,得趕緊的。還有,以後怎麼從他那裡弄書出來,也得有個說法吧?我總得再見他一面。他家那麼大一個府,想見他恐怕也不容易的,你要真擔心我出去找誰的麻煩,就給我點書,有事兒做了我就不出門了。”
說到這個事兒金良就來神兒了:“七郎還是有幾天假的,明天我帶你去府裡,他要在府裡呢,咱們就見縫插針把你的事兒說了。要是不在呢,我打聽一下他什麼時候在,或者就等在府裡,等他回來把事兒說了,府裡我熟,一準明天把你的事兒辦了。哎,就算拿回書來你這兩天也甭急着看,多陪陪你爹娘。”
祝纓道:“這有什麼好陪的?我也不與他們分開。說起來,一事不煩二主,我還得在你這兒多借住幾天,少則十日,多則半月,等他們傷好些了我就回我那兒去。現在回家,我娘肯定閑不下來肯定得搶着做家務之類,不利于養傷。”
她原本打算好了這兩天就搬回賃的地方認真溫書備考的,現在父母都受了傷,就決定先厚着臉皮在金良家借住半個月,蹭一蹭金家的生活方便。金家的人情已經欠下了,不必再去欠别的人情。
她還有另一樣擔心:親是退了,看父母傷的這個樣子,馮夫人的怒氣不小,養傷期間萬一越想越生氣地再來補一頓打,父母跑都跑不動。
金良大方地說:“客氣什麼?你就安心在我這裡住下!住到你授官為止!我這裡什麼都有,不比你那兒什麼都要自己動手強多了?等你授了官,有了俸祿,就去買個丫頭在家伺候着大嫂。”
祝纓道:“還沒想那麼遠。我房租都交了一年的了,房子白放着也可惜了,就這幾天,不然不像話。那明天,我來找你?”
金良道:“你就住在我家裡,還到哪裡‘找’我?明天一早,你要能起得來,咱們就趕個早,去府裡。”
“好。”
說話間,金大娘子已經回來了,笑吟吟地說:“你們坐着,我看看飯食去。三郎,你就與你大哥在這裡吃吧,你爹娘那兒吃飯不方便,我叫他們煮爛爛的肉糜粥端過去,你正在長個兒的時候光吃那個可不夠,就在這裡吃點兒幹的吧,别去饞你爹娘了。”
祝纓道:“好。”
祝纓吃飯也快,金良吃飯也快,兩人飯量比金大娘子和金彪大,正好三個大人吃完了,金彪還在含着碗沿兒吸一口粥又還回碗裡,再吸、再還。金大娘子倒提着筷子抽在桌面上:“你給我好好吃飯!”
金彪道:“我不想吃了嘛!”
金大娘子道:“那就餓着,碗放下,不許玩兒飯,誰教的你?不像樣!”
金彪哼哼叽叽地放下碗筷。
金大娘子道:“叫三郎看笑話了。”
金良道:“這小子,就是欠揍!”
祝纓笑笑:“他能跟你們說‘不想吃了’就是好事兒,就怕把心事都憋着不說,以後你再說他都不知道從哪兒說起了。”
金良道:“我慣的他的臭毛病!”金大娘子卻說:“也對,孩子肯對我說話就是好事兒。”
祝纓起身道:“我回去了,金大哥,那就明天早上早些起了。”
金良道:“好!”
祝纓一出門,金大娘子就對金良說:“我瞧着三郎是個老成穩重的人,不會幹那沒不着調的事兒。我去的時候,他正好好地跟他爹娘說話呢。倒是他爹娘,開心得不像是退了親的人。”
金良道:“親家也瞧不起他,退了親,再娶房好妻,互相敬重着,不比這個好?”
金大娘子道:“倒也是。哎,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啊,這兩位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