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娘子道:“倒也是。哎,人不可貌相,沒想到啊,這兩位這麼……”
金良咳嗽一聲:“不要說他們啦。”
兩口子心情都不錯,金大娘子問明金良,以後祝纓也算是“自己人”了,她就很開心,說:“以後更能互相照應了。”金良這些府内仆役叢裡的好友、軍中的袍澤之類,也有機靈的,但給她的感覺都不如祝纓可靠。她是真心想與一個可靠又聰明的人家長久相處下去的。
祝纓心情也不錯,她上京就是要自己當官兒的,選定了鄭熹這條路,親事也了結了,爹娘住在金家也安全了。就剩認真備考,等真的授了官,她能騰挪的餘地就大多了!
祝大兩口子更是做夢都能笑醒。
連遠在鄭府的鄭熹,今天的心情也不錯。
這些人開心了,沈瑛這一夜卻十分的難熬!
…………——
鄭熹在家,是因為他出差回來有幾天假,沈瑛這天還得去衙門公幹,等他回到家裡,門上就急而怯地上前,說:“五郎,馮家娘子回來了。”
“哦?出什麼事了?”
“跟老夫人……正哭着呢。”
沈瑛不及換下官服,大步去了母親那裡,沒進門就聽到了姐姐的嗚咽聲。他做了個手勢,站在窗邊聽了一陣兒,沒聽裡面說什麼内容,就隻聽到幾個女人的哭聲,裡面隐約還有自己的妻子。妻子的哭聲他太熟悉了,一聽就腦仁兒疼。
掀開簾子走了進去,沈瑛問:“怎麼了?”
沈老夫人道:“你還說呢!你姐姐今天可受委屈了!”
沈瑛問道:“阿姐?怎麼了?誰惹到阿姐生氣了?我給阿姐出氣!”
馮夫人怒氣沖沖地擡起頭,她蒙面的紗巾早哭得不見了蹤影,模樣十分可怖:“你還說呢!這是一門什麼親事?你對我說得好好的,冠群現在這個婆家,一家子本份人,孩子上進又識趣。現在呢?鬧到我門上啦!我不管,你給我想辦法,教訓他們一頓,把他們趕出京城去!叫他們永遠不許再提親事這回事兒!不然就打死他們!我的冠群,不能有那樣糟心的婆家!也不能叫人知道世上有這麼丢臉的人!”
哦?祝纓繃不住讨饒了?先去找姐姐和外甥女,想從中轉圜?周遊都挂邸報上示衆了,沈瑛自然也知道了祝纓的遭遇。别人聽了“祝”字不上心,不在意這麼個小人物,沈瑛是與祝纓有點關系人,是不會錯過這個信息的。
受過搓磨就知道有靠山的好處了嗎?沈瑛感興趣地問道:“怎麼回事?”
馮夫人道:“今天,門上說兩個花子到了我門上說是親家,我本不想理的,可他們罵得實在難聽!我以為是騙子來訛人的,冠群說,就是他們!”
“咦?然後呢?”
“你還想有然後?”馮夫人忍不住拔尖了聲音,“當然要退親!我讓他畫押了!”
沈瑛失聲驚呼:“什麼?!!!”
馮夫人道:“你那是什麼樣子?!”
他的母親沈老夫人道:“你們兩個都好好說話!一個一個地說。”
有母親彈壓,沈瑛耐下性子與姐姐從頭捋了一下,又喝問了馮府的仆人,終于弄明白了一件事:“你打了他們?!”
“我打不得他們嗎?”
沈瑛眼前一黑,說:“姐姐先回去,這件事兒,我來收尾。”
馮夫人以為他是要代自己出氣,叮囑道:“千萬辦妥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不能讓一些流言四處傳播。”
沈瑛吞下了怒吼,說:“姐姐先回家吧。”他琢磨着這事兒不對,祝家一家三口都挺本份的,雖然有點怄氣,斷不至于鬧得如此難看。他打算問一問祝纓,把話挑明了,問清原委,而後再做決定。
馮夫人走了,沈老夫人道:“五郎,你好好的,換身衣裳,好生歇着。你姐姐的事兒,還指望你呢。害!這叫什麼事?”
沈瑛閉上眼睛靜立了一陣兒,說:“娘,一塊良田,抛荒了二十年,再拿回來它是不會自己長出糧食的。得有人種它!京城就是一塊良田,咱們離開了二十年,要重新耕耘的。我找人幫咱們一塊兒耕種,姐姐把人給趕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