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9頁)

  祝纓道:“明天,還有四十闆子。”

  張仙姑從二人的對話中聽明白了,很開心地說:“打死他?!這很好!”

  “娘!”祝纓果斷打斷了她的話,誠懇地對班頭說:“不瞞您說,這個案子與我有點淵源,死了的姑娘我也見過,昨兒還夢到了。不為她出了這口氣,我心裡總過不去。”

  張仙姑道:“哎喲,冤死的人托夢?你怎麼不早說?我給你燒點紙錢發送了她!哎喲,哎喲,回去就辦!這樣的鬼,厲害得很!”

  祝纓對張班頭道:“不必您打死他吃瓜落,他要利落地死了,倒便宜他了。隻要重一點,叫他知道做着活計還要挨打的苦楚就行。”說着,遞給張班頭一小包青布包的銀子。

  這個倒好辦,張班頭接過來,約摸有七、八兩重,隻是打的時候手上重一點,倒是很劃算了。他便隻當不知道“打重了,再打發去徒刑,進了牢裡,怕就不要給人治死了!不治死,拉去采石場或是别的什麼苦役地方也得累死。極好,極好!”

  張仙姑登時來了精神,打開荷包開始數錢:“大兄弟,再打二十文的!”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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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仙姑的荷包裡叮叮當當,她從中數出整整二十文,稍花了一點時間。這精打細算的模樣實在不像是一位官員的母親,與市井中争一二文菜錢差價的婦人無異。

  班頭哭笑不得,祝纓卻很平靜,将二十文錢取了過來,鄭重放到班頭手裡,道:“明天累了喝碗茶。拜托,拜托。”

  班頭看她毫不尴尬的樣子,倒有點佩服了,心道:這個小官人,以後前途定然是很好的,牢頭說得不錯。這樣的人,以後才有奔頭呢,萬不可得罪了。

  當下接了,對張仙姑道:“大娘子放心。隻請大娘子口風嚴些,要是說破了,咱們這事可就不成啦。”

  張仙姑道:“大兄弟,你放心!我肚裡知道多少扒灰偷漢的事兒,哪個也沒對外講過!”

  班頭又是一噎。

  張仙姑惦記着“死了的曹家女兒托夢給我家老三”這麼件事兒,也不管班頭接沒接話,她自己又把話繞到了曹家女兒身上:“可憐!死得也不是時候,大兄弟,你好歹看死人面兒上。”

  祝纓對班頭道:“千萬拜托,就要宵禁了,我們便不打擾。隻可惜那個姑娘,差一天就能吃上親娘包的粽子啦。”

  聽得班頭心頭恻然。

  張仙姑也說:“可憐可憐,這麼死的,怨氣一定很大了,大兄弟,你心眼兒好,可得幫她出這口氣啊!”

  祝纓道:“咱們走吧,班頭自然是心裡有數的。”

  班頭見張仙姑這個樣子,又看祝大一言不發,實在不好再留這一家人,也不知道留下他們來要怎麼收場,也就順勢道:“慢走。”将一家人送出了門外。

  張仙姑還要再與他多唠兩句,祝纓看了她一眼,她就知機住了口,班頭松了口氣,對祝纓拱一拱手。

  祝纓微微點頭,與父母一同往家裡走去。

  出了班頭家住的巷子,張仙姑才說:“怎麼了?方才我說錯什麼了嗎?”

  祝大悶悶地道:“二十文,你也拿得出手。”

  張仙姑道:“咋?老三不是還給了一包銀錢麼?我這咋就拿不出手了?你懂個屁?我這是添的……”

  祝纓道:“這不是能在外頭說的事兒,叫人知道了,一查出來,也是個循私枉法,又生事端。帶爹娘來,是不想什麼事都瞞着爹娘,爹娘要是什麼事都往外說,以後我便什麼也不叫你們知道了。”

  張仙姑忙道:“我是你娘,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還能不知道好歹?明天我也去看那小牲畜挨打!回來告訴甘大郎去,叫他也開心開心!隻對他說。”

  祝纓道:“是我要那人死,跟甘大有什麼關系?告訴他幹嘛?”

  “啊?你費這心思,又花了這些錢,怎麼……”

  祝纓道:“娘覺得解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