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頁)

  鄭熹不敢說不行,派人去叫了來。

  ……——

  祝纓頭回見鄭侯,心裡也沒底,還有點擔心這人眼太毒,叫破自己是個女孩兒。

  等到拜見鄭侯,她隻看了鄭侯一眼,頭不由自主地壓低。鄭侯須發已有了明顯的銀絲,看起來倒不兇惡,祝纓卻覺得壓力極大。心裡不由冒出在府城時金良說的一句話“手上見過血”。

  鄭侯的血腥味兒,顯然比她濃多了。金良跟着鄭侯上戰場,以軍功擺脫了奴婢的身份而成為軍官,手上未嘗沒有人命,祝纓在他身上就沒感受到很大的壓力、血味。

  鄭侯有。

  鄭侯細細看了她一陣,說:“好小子,見過血。”

  祝纓小小吐了一口氣,鄭侯笑了:“還行。過來我瞧瞧。”

  都瞧過了,還過去!祝纓小小腹诽,老實走過去,也擡眼再仔細看鄭侯。鄭侯笑道:“不錯不錯!我常說金良傻乎乎的,他說你膽子不小,這回他倒沒看走眼。”

  鄭侯看祝纓還是很喜歡的,他喜歡能幹的年輕人,也喜歡長得整潔的孩子。祝纓不夠高大健壯,但是夠機敏,一眼掃過來也是個肚裡有主意但做事穩重的樣子。鄭侯道:“這孩子很好。”

  順手把一柄金刀給了祝纓:“拿去玩吧。”

  祝纓看了鄭熹一眼,鄭熹點頭了,祝纓才謝了鄭侯,雙手接過。

  鄭侯道:“好了,你們去吧。”

  祝纓跟在鄭熹的身後,又從鄭侯那裡回到了鄭熹的書房。

  鄭熹瞥了一眼祝纓手裡的金刀,道:“倒是襯你,佩上吧。”

  祝纓道:“忒貴重了,帶着它,我得妨着多少偷兒。”

  鄭熹笑罵一聲:“又胡扯。”

  祝纓也就将金刀拴在了腰間,說:“不是胡扯,不像我能佩的,走在街上容易叫人記住。”

  鄭熹看她把金刀佩上了,心道:還是個孩子呢。

  口上卻說:“事情你都知道了,有什麼要問的,有什麼要說的,又有什麼想要的。都說出來。這事兒宜早不宜遲。要盡快有個說法。”

  祝纓也不再管金刀的事兒了,道:“您這兒有什麼線索?供詞之類?殿下家的事兒,我什麼也不知道,本不該打聽,可涉及到了王子,還是要知道些的。”

  鄭熹從抽屜裡拖出一疊紙來,道:“先看看。坐。”

  祝纓也不客氣,坐下來就着書房的燈光飛快地掃完了那疊供詞,說:“我先捋一捋整件事兒,您看看有沒有說錯的,再說我預備怎麼辦?”

  “好。”

  祝纓道:“起因是為了立長還是立嫡。庶子年長,有了些想法,當時龔劼還得勢,于是想走龔劼的路子謀取世子之位。借着生母兄弟管内庫的便利,從中偷取财物賄賂龔劼。管事也借着職務之便偷竊,又放貸、包養外室,他存着‘外甥’繼承王府之後擡舉他的念想,所以才一直死咬着不吐口。不想龔劼事敗,巧合之下偷竊事發,外室又露了痕迹。如今是要查一查他們說的有幾分實,還有沒有旁的與龔劼勾連更深的事,以及……有沒有旁的把柄落在龔劼案裡。”

  鄭熹聽她說清了,道:“差不多。你預備怎麼辦?”

  祝纓道:“龔劼做了十幾年的丞相,查他的案子每天都有進展,還查到了現在,我怕他有後手。”

  “嗯?”

  “您查了這麼久了,沒查到與那位王子的關的證據吧?”

  鄭熹點了點頭,也不藏着掖着,說:“他必還有一本暗賬,上面都是這些敗家子!”天大的把柄,能讓許多人家急得上吊。

  官場上常見送禮求官、求升遷,必然有本賬。前任大理寺已經抄到了一本,鄭熹接手大理寺,也就接了這本賬,本以為這就是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