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歎息一聲,道:“你這又是何必?咱們還是同鄉呢。”
祝纓道:“所以才不與你客氣,我累了,自要休息,歇夠了,有事了,也找你。”
陳萌念及她心情應該不是很好,格外的寬容:“走了。”
他一走,張仙姑和祝大又上來問:“怎麼回事?”
祝纓道:“他們不找花姐了,要發喪,當人死了。”
祝大和張仙姑罵了兩句,又說:“花姐這命!這命!”
祝纓道:“我累了,得歇一歇。”
以祝纓的想法,她實在是開心得緊,“馮冠群”已經死了,以後再出來一個長相相似的人,那就隻能是長相相似。馮、沈也不能拿她怎麼樣,真是太好了!她很想現在就去金螺寺,無奈天色已晚,已是宵禁,明天又得去大理她想:那就明天下午再告訴花姐這個消息,也可與花姐籌劃一下接下來怎麼過。花姐很不必繼續做和尚,做尼姑也是可以的。女扮男裝這個事兒,祝纓是有經驗的,有方便也有不方便,于花姐可能裝和尚會不方便一點,總把她放在和尚窩裡,祝纓不太放心。
這可真是近來難得的好消息!帶着這樣的想法,祝纓睡得很香甜。
第74章
獲利
大理寺諸人都沒有當真回家休幾天假,第二天,祝纓回到大理的時候,發現在京的同僚們到得很齊。
雖然天氣更冷了,身上的衣裳更厚更重了,也架不住她心情高興,腳步格外的輕快。
王評事老遠看到了她,對身邊的左評事說:“喏,到底是年輕人,一宿回來就又精神百倍了。我是不行喽,老喽,熬不住喽,就看他們的了。”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左評事看王評事挺惬意的樣子心裡頗不是滋味——他的搭檔是蘇匡。蘇匡也是有精力的年輕人,又比祝纓資曆深、經驗足,不大用人指點就能幹事。隻要蘇匡稍稍識趣,左評事會比王評事更舒服,躺着就能拿功勞。不幸的是蘇匡沒那麼慷慨,左評事隻能卷起袖子跟這麼個有精力、有經驗、有能力還有野心的年輕同僚去争搶。
真是受了大罪了!
他歎了口氣,說:“老王,你運氣好。”
“咱們的運氣都不差,在鄭大人手下,這一次麼——”
左評事會意,這次大理寺是會有好處的,區别是各人能拿到多少。左評事暗叫一聲晦氣,說:“你是真的運氣好,小祝識趣。那一個。”
王評事道:“你且看他栽跟頭。據我看呐……”
“一時半會兒壞不了事兒,還得叫這樣的人打頭陣呢。唉。”
王評事道:“這些日子你還看不出來?咱們這位大人呐,有數。”
這時祝纓已經走到跟前了,王評事也就止住了話頭,笑道:“怎麼?已經知道好消息了?”
“啊?”祝纓回了他一個高興的傻笑,“嗯,好消息。好消息?!什麼好消息?”
王評事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麼?”
“今天開始,抄家!”左評事說。
祝纓驚訝了:“哪來的消息?不是還沒判完麼?我看他們吵架的陣仗,怎麼還得再吵個三兩月。不得判了再抄?”
王評事笑道:“那是判。判之前也得清點有多少東西不是?比如賄賂案,就是先拿贓,憑财物多少定罪責輕重。這些人身上,誰沒點貪贓的事兒呢?再說了,也不是一骨腦把十幾、幾十人一氣都判了的,得一案一案地下來,先判的可不得先抄了?”
左評事比較喜歡跟祝纓說話:“小祝你才來不久,這是頭回經這樣的大案。種案子人多複雜,就是封、抄、審、判夾雜着來。首犯不消多言,本案連從犯的份量都是很足的,值得一抄。像龔劼這樣的,能查他個兩三年再給他十條大罪、三十款小罪。小魚小蝦一開始就流放三千裡去了,運氣差一點的死在路上,投胎都能過周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