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9頁)

  祝纓道:“明天還應卯呢,我就回來了。沒事兒,睡吧。”她看了花姐一眼,心道,叫她今晚接着好好睡,明天早上等她吃完了飯再告訴她,晚上回來看她想怎麼辦。

  張仙姑還要燒水,祝纓已經打好了井水就擦了臉要回去睡覺了。張仙姑道:“哎喲,要死!怎麼能涼水洗腳?有寒氣的!”祝纓道:“燒熱水要到什麼時候?”花姐道:“不怕,我有辦法。”

  她用稻草編了個窠子,裡頭放一壺熱水,到現在還有點餘溫,本是準備半夜萬一有需要時或飲用或是做别的用,現在就都拿來給祝纓泡了腳。

  收完了也到下半夜了,祝纓眼睛一閉一眼,就得去大理寺了。她閉着眼睛往嘴裡塞包子,說:“馮夫人死了。”

  張仙姑和祝大眼睛瞪得大大的“哎喲”一聲,起來,拍着巴掌跳了兩步舞,祝纓睜一隻眼看,他們跳的舞還是跳大神時的節拍。花姐放下碗筷,歎了口氣,沒說什麼。她跟馮夫人的相處稱不上愉快,但是感覺得到馮夫人是盡力把認為最好的給她。可是要說悲恸,她也是沒有,隻是有些傷感。

  祝纓道:“你慢慢想想,要不要拜祭。我晚上回來你告訴我。”

  張仙姑和祝大停止了笑聲,張仙姑道:“哎喲,是呢,到底相識一場。”

  花姐苦笑道:“我算什麼呢就去拜祭?不叫人一頓孝棍打出來就不錯了。”

  祝纓一邊裝包子一邊說:“不急,你想想,不能叫這個事兒以後總煩着你。哎,我先去應卯了!你們今天……”

  張仙姑道:“你走吧,家裡的事兒還用你管?”

  祝纓在一樁欽命的案子裡出力不小,非但自己心情沒有變好,連辦案的補貼也沒有,她手上依舊沒有太多餘錢。日常的花費雖有,還挺寬裕,真要辦大事比如買田買房,又完全沒用。攢着,不知攢到何年何月,好像還不如花掉算了!

  她出大門就罵了一句:“他娘的!”

  因搬了家,離皇城更近了,不太久的時間她就走到了皇城,跟禁軍驗身份。今天領頭的是一開始一起抄家的鮑校尉,祝纓看到他的樣子與以往不同,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鮑校尉一肚子苦水,又苦于在宮門口不能太失态,隻能低聲罵了周遊的十八代祖宗:“他閑得蛋疼去嫖!完事兒拍拍屁股走了,把我們剩下來挨操!大将軍就多餘管他!叫他吃點苦頭多好?”

  祝纓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過幾天也就沒事啦。”

  “這幾天就很難了!”鮑校尉哼唧了一聲,“為了出征或旁的,操練就操練。為他,算什麼事兒?”

  “聽說,南軍也操練了。”

  “該!”

  祝纓道:“你找點膏藥貼貼吧。”

  “已經貼上了,哎喲!”

  祝纓接回了腰牌,踱去了大理大理寺的大人們上朝去了,祝纓他們一群小鬼兒在一起說閑話。

  楊六郎又蹿了過來,說:“哎,三郎,聽說你得了王京兆的青眼了?能受他教誨,難得的!”

  左司直等人都湊了過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說說,說說。那可是個厲害的人物啊!你要發達啦!”

  祝纓哭笑不得:“說什麼呢?為了周遊案,請教了一下而已。”

  左司直道:“那個案子還有什麼疑點麼?”

  楊六郎的耳朵啪地一下豎了起來:“怎麼?怎麼?有内情?”

  祝纓道:“沒有!我是想問,這結案……”

  “嗐!”大家都噓了她一聲,“還能怎麼樣?就算你跑斷腿,他也不是兇手,雖有别的事兒,上頭要開脫他,他就能脫身。别想啦,趁沒有下一個周遊,趕緊歇歇吧。”

  祝纓道:“還有什麼大事?下頭不報上來,就沒咱們的事呀。說起來,蘇匡怎麼還沒回來?”

  左司直橫了她一眼:“你是屬地毯的嗎?不被踩兩腳不舒服?踩也要美人玉足踩,被那個東西踩,很舒服麼?”

  祝纓撇撇嘴,去翻書了。她要翻的是一些規章,譬如明法科的規定,以及關于官員的任命之類。明法科的内容,大理寺裡就有。其他的也不難找,鄭熹這人好讀書,也存了一點常見的典籍,她悄悄去翻了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