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順勢向他請教一件事——為父母請封。
她的品級夠給親娘請個同品的命婦了。但是她家祖宗八代沒人當過官,她以前不懂這個!金大娘子教她時也沒提這個,因為金良他娘早死了,命婦的頭銜直接給了金大娘子。張仙姑和祝大就更不懂了,他們倆成天擔心女兒露餡,倒沒有争自己的待遇。
王雲鶴道:“要你自己具本請封。婦人從夫、從子。令尊麼……隻好一個散官封翁,又或者是賜一個出身。”這樣的請封,祝大年紀也不夠,年節可能隻有一點慰問品,他平時是沒有俸祿的。張仙姑反而是正經的母憑“子”貴,祝纓什麼樣她就什麼樣。
祝纓笑道:“那可太好啦!”
王雲鶴見她真心高興,也為她高興,道:“考核的日子還早,你可先去具本請封。考核前三天你告知我,我也正想觀摩一二。你的那位姐姐,京兆府給她安排一間淨室,不要在外面與人擠。”
“好。”
王雲鶴又詢問花姐于婦科之外還有什麼擅長之類,祝纓也回答了:“還會治一些外傷。庵堂裡多有被毆打得跑出來的婦人。”
王雲鶴又是一番歎息:“京兆府的教化還是不夠啊!”
…………——
被祝纓大力推薦的花姐此時又去了花街後街送藥。
杜大姐勸她:“這裡亂,别總來了。”
花姐心情正好,道:“總要做點事的!深宅大院,其實也亂。小祝做了許多事,我總也要做一些才好。”
送了藥出來,不想竟又遇到了小江。
花姐起初沒認出來她,小江換了一身藏青的道袍,頭發在頭頂挽了起來,罩了頂小小的蓮花冠。她身邊的小黑丫頭也跟着換了身藏青的衣服,花姐是先認出了小丫,遲一步才發現是小江。
此時,她與小江已經隻有三步之遙了。
兩人對望了一眼,花姐微微低頭,行了一個禮。
她也沒擡頭,她也沒說話。
她知道,不能再與她對視。她也知道,不能開口說話。
兩夥人擦肩而過,小黑丫頭轉頭看去,隻見那邊提藥箱的那個丫環也在轉身,她們兩個對望了一眼。小黑丫頭跳前一步,說:“娘子,是她們。可是沒有小祝大人。”
“回家。”
“哎!也不知道小祝大人在幹什麼。”
…………
小祝大人在忙着準備中秋呢。處理完奏本的事兒,跟王雲鶴那裡協調完,時間也往八月邁了。她得準備大理寺的中秋節。
安排當值的人,她索性就要自己值這個班了,這個活計卻被蘇匡搶了去。蘇匡痛定思痛,決定多幹一些苦活累活,讓鄭熹看得見自己。祝纓請示了鄭熹,就給了他這個班,同時安排了中秋節當值人的餐飲。
又以大理寺的名義訂了些中秋節的應景之物,照着品級陸續發下。她雖然砍價狠,但是這筆買賣也不小,還是有人願意跟她長期合作。
她訂購的那些商鋪,都拿東西送到她家裡,說:“樣品。”
于是祝纓又額外收到了各色月餅足有幾十斤、兩大簍的螃蟹、各色瓜果數筐、雞鴨魚肉、菜蔬、酒水之類還有人送了她幾盆菊花。這些還真是“樣品”,花樣是真的多,每樣一點也聚成一大堆了。祝纓就算不拿大理寺的那一份兒,這些他們家都吃不完。
祝纓還知道,商家會再準備一部分“損耗”,塞給一些其他經手的小吏之類。這種事是很難禁止的,祝纓能做的,就是控制品相,親自把關這些要發到同僚手裡的東西。然後再拒絕掉送到她家的貴重物品,留一些“樣品”算收了人情。
張仙姑道:“往年也不見有這麼多呀!”
祝纓道:“我換差使了。”
然後和花姐商議着:“快秋收了,這些月餅咱們也吃不完。除了往幾處相熟人家走禮,多出來或送到外面給乞兒,再給佃戶家各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