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這人從中再剝一成皮,則佃戶可少交些,而大理寺的公費又多了一筆。
她敢幹這個事,也是因為這個莊頭是前任大理寺卿弄過來的,現在那位仁兄早不見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來主持大理寺了。
祝纓又重新提拔了一個人來管莊子上的事,在城外浪了小半個月,回去向鄭熹交差。
鄭熹道:“我還道你忘記回來了呢!”
祝纓道:“我不是每天都應卯,辦完了事兒之後再出城的麼?”
鄭熹罵道:“你是門口的鑼鼓嗎?别人戳你一下你必有回聲!讓我說你一句又怎麼的?!”
“那個,大理寺斷案子的地方,不就應該是事事有回響的麼……别别别别扔那個,那個沉,砸着疼!”
鄭熹放下硯台:“老黃!”
老黃趕緊打水給他洗去手上的墨汁,鄭熹道:“你那選獄卒的事,是不是該開始了?”
“是的!已經準備好了。”
鄭熹聽了彙報,又看了那幾篇簡明的公文,道:“這字很好呀。”
“嗯,王大人找劉松年寫的。”
“你膽子居然不小,敢直說他的名字!别叫他知道了!咳咳!他的書法也是不錯的,你揣摩揣摩。”
“您是不是見獵心喜?喜歡原稿您就留着呗,上面的内容我都背下了。”
“呸!稀罕麼?”鄭熹有點猶豫,還是把原稿還給了祝纓,“不識貨!”
祝纓毫不客氣地把原稿收了,回去準備選拔的事項了。
一時之間,整個京城的閑人都踮着腳尖往京兆府那兒看——要動真格的了!
第99章
選拔
女人紮堆,無論是幹什麼,在當今閑人男子的心裡,他都得給這蒙上一層嬉鬧的色彩。嬉鬧還算是好的,圍觀女人嬉鬧,一些不正經的人甚至會有些□□的想法。
但是閑人們不知道,還有一群人與他們同樣關注着這麼一件女人紮堆的事情,并且神情嚴肅。
第一個是祝纓,她是立意要把這事兒辦成了的。第二個是鄭熹,他也不希望大理寺的事搞砸。然後就是王雲鶴為首的一批人,包括京兆府及轄下的各路官員,因為他們馬上也要辦這件事。王雲鶴的奏本已經批了下來,政事堂公議的結果是:可行。着京兆府及轄下諸縣先試行。
因是選獄卒,就不必勞動吏部了,祝纓口頭邀請了陰郎中,陰郎中有所意動,口上卻推辭:“我就不去了吧。”祝纓再邀他一次,他又推拒,祝纓竟然沒有第三次邀請他,這令陰郎中扼腕,心中微有不快。
祝纓壓根兒就沒想讓他主持這件事!他不願意,那是正好。祝纓是故意的,就卡在他快要答應的時候,不再邀請了。
反而是邀請了胡琏這位大理寺的熟人,自老王休緻而左司直出差,胡琏與祝纓在大理寺裡就是關系很親密的同僚了,再請大理寺正,大理寺正以為自己是個君子,跟這等事不相幹,他就沒去。祝纓最後把那位升了評事的鮑同年也給拉了過來充個數,湊個三人考官。報上去,大理寺正與鄭熹都準了。
不想鄭熹橫插一手,跟裴清要去旁觀一下,冷雲見他們倆走了,也是想湊個熱鬧。
因是借的京兆府的地方,王雲鶴理直氣壯地說要列席旁觀一下,範紹基也就來了,何京也來了,都是熟人。熟人裡還有萬年縣令,長安縣令也到了。其餘如新豐縣令等隻恨自己離得遠,不能趕過來在王雲鶴面前露個臉兒。
京兆府的人,祝纓幾乎都認識,但是與王雲鶴并肩有一個人,卻是眼生。祝纓看他的位置,上前迎完了就問王雲鶴:“不知道這位先生是?”
“唔,你還要好好謝謝他哩……”
那人說:“住口住口住口!”
祝纓一看這人,清瘦,一部修剪得極潇灑的胡須,年輕時也是個周正人兒,又有點傲氣。将他再一打量,便恭恭敬敬地說:“劉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