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10頁)

  第二天她也沒去女監,而是放着女監諸人自己互啄去。

  左司直剛好回來了,他往外走了一圈,略黑了一點,人卻精神了不少。見的人都說:“老左,你這是春風得意呀!”

  左司直也拱手:“取笑了,取笑了!”

  他挾了個包袱,一圈寒暄完之後才說:“一些土儀。”

  打開了卻是一匣子鮮參,短短的幾枝,都不大。他說:“新鮮的人參。正好冬天了,切了片,沏點茶。别嫌棄太少太小啊!我就隻有這點本事嘛!”

  大家都取笑他:“這都不像你說的話了!”也有人說:“咱們出去的時候,你也不挑剔咱們,誰還不知道誰麼?”

  他們的官職都不太高,下去之後自然是有好處的,能撈到多少端看各人。但也不敢太過份,也就形成一個慣例。捎一些給大理寺上下沾一沾喜氣,其餘好處他想怎麼分,那是他各人的事兒。通常也就是左司直這樣,拿一些看得過去的東西就放到大理寺裡,大家略嘗一嘗鮮。

  祝纓道:“東西放下,不用你管了,準備着跟大人們回話吧。來,咱們喝茶去!”

  一群人鬧哄哄地走了。

  祝纓叫人把參切了,按地方、按人頭分,最後說:“獄裡也送兩份。”很簡單就給分了下去。

  等左司直那裡向鄭熹彙報完了,祝纓也不給左司直分今天的活計,告訴他:“你先看看卷宗,知道近來的案子,心裡有個數。”

  左司直也答應了。

  這天落衙後,祝纓走到巷口就發現武大娘子又來過了。回到家裡,張仙姑還是一副不太有把握的樣子,說:“武大娘子又來了呢!”

  祝纓道:“您就當真是個大侄女來說閑話,隻管跟她拉家常就得了。”

  張仙姑道:“人家那家常,我也跟不上呀。哎,她說,她閨女遇着些難事兒,還要請教哩。”

  祝纓道:“也甭見我,她要再來,您就跟她說——她閨女是來做官的!按着做官的規矩來!”

  張仙姑道:“後來花兒姐跟她說了一些個話,她倒像是記着了。”

  祝纓道:“以後這樣的人要是叫你煩惱了,咱們就不見了。弄個官兒做,倒叫你過得不安生,這官兒還有什麼意思?”

  張仙姑心裡既高興又有一點忐忑,種種心思轉了一輪,終于說:“你這孩子,就會說好聽的哄我!”最後還是高興的心占了上風,開開心心去廚房烙餅去了。

  餅還沒有烤出香味兒,左司直又來了。

  左司直帶着一個小厮,小厮背着個大包袱。左司直在祝纓門前下了馬,親自拿了包袱,小厮就把馬拴在了門旁的石柱上。

  杜大姐開了門,左司直站在門口就說:“小祝,我來了!”

  張仙姑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哎喲,左大兄弟啊!老三啊,左大兄弟來了!”因為左司直的年齡也是個張仙姑的“大兄弟”,祝纓也跟他各論各的。

  祝纓已經出來了:“老左!來!請進!”

  左司直被引到了西廂,把手裡的東西一放:“來!瞧瞧!天氣冷了,正該做兩件新皮袍!”

  “發财了?”

  “哎~不敢不敢,怎麼能給你惹麻煩呢?慣例,慣例而已。還有些是自己采買的,物離鄉貴,在京城值錢的東西,在産地呀,有的隻值一半兒價,有的連二、三成都不到。要是這樣的小參,真就十分之一的價哩!還有另一些東西,或有百倍之利。看看這個參,他們說這樣的也不錯!新鮮就好!真要是放的年載太久,雖大,也都朽壞了。”

  祝纓一看他帶來的,兩隻匣子,一大堆的皮草,怪不得小厮是用背的。她說:“你跑這一趟也不容易,自己還有沒有呀?”

  左司直道:“這話就假了不是?我還能不給自己留點兒?”他可帶回來三車東西,皮草、藥材之類都都少,還有一車其他的土産。左司直道:“還有些粗笨東西,明天叫他們送過來。我的東西,可不能拒了啊!咱們倆誰跟誰啊!”

  祝纓斜眼看他:“你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