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8頁)

  祝纓正色道:“人總得有個數兒,不能太貪,我要細水長流,可不想一下子把自己撐死。總要慢慢積累的。”

  鄭熹滿意地道:“說得不錯。不過要記着,你積累,别人也積累呢。厚積而薄發,累積二十載,現在人家要發啦。”

  “咦?那……陛下是怎麼想的呢?”

  “陛下為什麼要多想?”鄭熹反問道。

  祝纓恍然。

  鄭熹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别想太多,與他們吃酒去吧。”

  “是。”

  送走鄭熹,祝纓便被同僚、朋友們圍着說話,楊六郎還說:“這樣的上司可不一般,能吃你的生日酒。”

  左司直道:“那得看是誰。是小祝情面大!哎,你們新太常怎麼樣呢?”

  楊六郎搖搖頭:“還不知道是龍是鳳呢,這不才開始麼?他隻管看我們那兒的舊檔,倒還沒說什麼,我看跟以前的巫太常差不多。”

  左司直聽了直搖頭。

  正如鄭熹所言,今天是祝纓的好日子,賓客們也都不說什麼喪氣的話,開開心心吃一回酒,也都留下些禮物,然後就走了。

  等他們一走,祝家收拾禮物,算一算又是一筆小賺。花姐一一列出了賬目,以後這些人家中有事的時候祝纓也是得回禮的。祝大和張仙姑都喝得有點醉了,回房休息去了。花姐造好了賬目拿來給祝纓看。

  祝纓掃了一眼,道:“還行。”

  花姐給她把鄭熹送的那幾套衣服小心地收好,往祝纓房裡放,說:“都是好東西,你身量也長得差不多了,這些還有放量,小心些穿能穿幾年了。尤其是這幾頂冠,還有配件兒,能用很久的。”

  “那倒好,省錢了。”

  花姐放好了衣服,問祝纓:“段太常來了,會不會有什麼事?是聖意有什麼……”

  “皇帝又不是誰家的傀儡。段家幹了混賬事惹了鄭大人,鄭大人收拾了他們家,趕他們家出京,陛下也不必攔着。段家在外任上幹了這麼些年的實事,積攢了功勞,陛下也沒道理不讓他們回來。”

  “這些貴人們的想法,可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祝纓道:“也不複雜。你想,新京兆與王京兆不同,可對陛下有什麼影響嗎?是京城百姓過得苦一點,可又沒有到活不下去要造反。以前不也是這麼過的嗎?你要拿王京兆來當标杆看,就覺得新京兆這樣就該死了。可實際上咱們從小到大見的這些官兒,王京兆才是異類。同理,新太常與舊太常不同,對陛下也沒有影響。”

  段家當年對皇帝也是有功的,憑啥就不能回京呢?

  剩下的,就是各自鬥法呗。就算沒有當年的事,看鄭熹跟鐘宜也都是皇帝信任的人,兩人也未見平素有多麼的親密。

  “那你怎麼辦呢?”

  祝纓道:“先看看。”

  …………

  第二天,祝纓還是照常去大理寺應卯。

  隔壁的楊六郎也還是照常四處亂蹿,太常寺看起來也沒有什麼新的動靜。不過祝纓知道,随着段琳主政太常寺,段嬰在京城裡的名氣又大了幾分,正經是個名實相符的名門貴公子。

  祝纓一個從六品的明法科考出來的窮鬼,跟這樣的人是沒有什麼交集的。她跟楊六郎倆人,蹲台階上,又開始觀察過路的人。祝纓拿了一個三角的紙包出來,打開一角,晃晃,晃成一個角狀的圓筒,裡面全是瓜子兒。倆人蹲着一邊嗑,一邊聊。

  祝纓道:“新太常來了,你可得小心點兒。”

  “啥?為着他跟你們鄭大理以往的那點兒破事兒?”楊六郎還是口無遮攔的。他倒不怎麼怕新太常,他也不是走士人的路子,他走宦官的路子,本來也不指望段琳對他如何青眼相加。他的升降在羅元。

  “都知道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