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已不指望祝纓了,但祝纓居然暗中調查了,這讓他覺得有門兒,又開始求了。
祝纓道:“啰嗦。來人,帶這東西回去!你放心,我一天照三頓打他,打給了,飯就不給了。什麼時候餓死什麼時候就不用挨打了。他的同黨運氣好或許能逃掉,他是死定了。你去贖你兒子吧。侯五,你跟着。”
這般行事很對侯五的胃口,他也不說怪話了,大聲說:“是!”
财主慌了,仆人更慌:“等等!小郎君并沒有在他們手上,就在家裡!”
财主夫婦二人都驚了:“什麼?!!!”
财主的妻子原是躲在屏風後面不見客的,現在也沖了出來:“你說什麼?我兒!”
仆人道:“我把他捆了,放到了那間沒人去的小黑屋裡……”
祝纓道:“小吳,跟着去看看。”
不多會兒,就見幾個人把一個蔫蔫的男孩兒帶了過來,男孩子身上一股難聞的味道。小吳攥着男孩兒的一隻手不松開,男孩的母親就拉着兒子另一隻手,誰也不放,隻得一起過來。
祝纓道:“怎麼回事兒?給他喂點水先。”
男孩兒喝了點水,恢複了一點精神,說:“是旺财!”
他娘說:“都知道了,大人已經抓到旺财了。你……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一輩子也不會忘。孩子受許多的苦,容他換身衣裳,吃口東西吧!可恨旺财!”要不是一直抱着兒子舍不得松手,她早撲上去撕了旺财了。
祝纓看向小吳。
小吳道:“找着的時候,他被堵了嘴捆着扔在那裡。三天了,也沒給吃的,也沒給喝的,更不管便溺。”說着,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祝纓道:“行了,孩子留給他們家人照顧。走,咱們去找刀疤。”
旺财忙說:“小人首告!就是他主謀的!小人帶大人去找他!”
祝纓道:“城西酒館兒喝酒的那個刀疤是吧?”
旺财臉也黃了,一看就是被說中了心事的樣子。财主夫婦也看明白了,一齊叩頭:“請大人做主。”
祝纓道:“我便服來的,就是為了不驚動賊人。府上不要再有什麼響動,不要再哭,也先不要慶祝,還是如常,不要讓人知道你家裡孩子已經找到了。我同你去交贖金,金子就不用帶了。旺财是吧?你跟刀疤有約定嗎?他見着你出門再去,還是提前去準備?他要是走脫了,我把賬全算到你的身上!”
旺财道:“是他主謀!今天早上,小人告訴他,郎君已籌到了金子,他就先去城外等着了,拿着錢就不再回來了。小人明天再去城外山神廟與他會合,分了錢各自逃走。”
祝纓突然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處置這個孩子?”
旺财努力在臉上擠出個笑來:“當、當、當然是放了……”
祝纓道:“他認得你,你這三天這麼虐待他,竟然說拿到贖金之後會放了他?你逗我呢?”
“曹昌,看好他。别叫苦主給打死了。”
“是。”曹昌連忙上前,把要撕打旺财的财主夫婦給扶了下來:“大人自有公斷,你們别這樣!”
小吳看曹昌脾氣太好,說:“得了得了,現在有本事了?!都住手!再鬧,一起抓走!叫你們兒子一個人在家裡。”财主夫婦馬上就安靜了下來,依舊恨恨地瞪着旺财。
祝纓道:“不氣了?不氣咱們就走。”帶人直撲城外約定的交贖金的地方。
刀疤與四個人正盤腿坐在神像前的地上喝酒,身邊當然是沒有孩子的。
刀疤見财主來了,并不介意财主多帶幾個幫手——他也沒帶孩子,見不着孩子,這些人就不能把他怎麼樣。
他笑着要爬起來:“錢呢?”
祝纓也不跟他廢話,抽出刀上前直劈了下來!刀疤見狀連滾帶爬地要跑,他的同伴們也四散爬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