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退了衙,祝大和張仙姑都覺得沒過瘾,祝大問道:“這就算了啊?”
祝纓道:“對啊。”
“那怎麼判呀?”
祝纓道:“人犯都沒到案,判什麼?吃飯了。”
祝大和張仙姑都說這跟他們想象中的斷案不一樣,哪怕是家鄉縣衙外面看審案,不得先把嫌犯打一頓?
祝纓道:“想看打人?”
“嗯!”
祝纓道:“過兩天吧。讓你們看個過瘾。”
祝大和張仙姑面面相觑,都不接這個話了。打人,他們是願意看的,但是“看個過瘾”,怎麼想怎麼覺得有點可怕。張仙姑道:“老三啊,你可别……”
祝纓道:“懂。”
你懂什麼了啊?張仙姑愁得不行。
…………
張仙姑愁,有兩個人比她還愁——縣丞與主簿。
這二人在福祿縣多年,與縣中富戶都有些聯系的。他們兩個沒看出來祝纓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先傳話讓大戶都收斂一點兒。誰知常、雷兩家還是忍不住鬧了起來。
常寡婦一個寡婦,被雷保欺負得狠了,竟将心一橫,告到衙門來了。
他們急忙通知了雷家以及縣中其他的富戶,大家趕緊到縣裡來一同拜見新縣令,給兩家說和說和,别将事情鬧得太大不好收場。他們倆還想安安穩穩地做個小官,并不想被牽連。
兩天後,雷保先到,他還要去拜見縣丞,哪知才進縣城大門就被守株待兔的常寡婦的人認出來,一聲叫破。
幾名衙役一擁而上,将雷保五花大綁押到了縣衙。雷保被按着頭,吃力地左右轉動脖子瞄去。按他的衙役竟是常寡婦的同鄉!
他罵道:“你們買通官府!”
這話不說還罷,一說,上面的祝纓不樂意了:“什麼叫買通官府?來,先打二十大闆。”
祝纓怕常寡婦的同鄉把雷保打死了,特意派了侯五和小吳來打他。侯五和小吳走了下來,将人剝了衣服,往衙門外長凳上一扔,光天化日下一個白條條的身子就顯露在圍觀看熱鬧的縣民眼中。
一五一十,二十大闆打完,雷保還想罵、他帶來的同族還想上前,祝纓也不客氣,再打他十闆子,又将要搶上來的雷家年輕人拿了四個,在縣衙前一字排開,每人敲了二十大闆。衙役們有不敢打雷保的,卻沒有不敢打雷保的喽啰的。
械鬥,打出過人命,一人二十大闆,不冤。
祝纓算是明白當年何京為什麼喜歡先把犯人打一頓了。
這邊打完了,那邊縣丞才攢完了一堆“父老鄉親”,一夥人就聽說祝纓在這兒開了個大的!
衆人急匆匆趕了過來,喊着:“大人容禀。”
就聽到雷保說:“我要告你!”
祝纓指着雷保問縣丞:“你要代他禀什麼?”
縣丞的臉綠油油的,說:“他,這個……兩家并不是不可調解的。是吧?常娘子?”
常寡婦見來了不少富戶,也不太敢硬頂。“父老”們都拱手求情。
祝纓問縣丞:“這都是些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