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笑了,說笑了!真想出去幾年,出去幾年,我也能有所房子啦。我不比你,在京裡就能憑本事掙一所房子。我要置你那樣的家業,非得犯法不可!你有什麼竅門不?”
祝纓道:“你在窦大理手上,就給他好好幹幾件出彩的事兒呗。”
“經營上頭我恐怕不太行。”
“跟大理寺裡自己人較勁招怨,也容易叫人給你使絆子。不如在外頭找點案子,揀那個頭不大不小的,難一點兒但又不會給自己惹麻煩的。最好有個一官半職,但又犯法,以前人破不了,你知道了,破了……”
“說得輕巧,上哪兒找去?”
祝纓道:“尋摸一下,總是有的。這四周有點勢力的人,犯點案子容易叫人頂罪……等等,你手上有這樣的案子麼?”
鮑同年前:“還真有一個!”将遲家女婿的案子說了。
祝纓道:“有點耳熟,你讓我想一下。哦!”
“怎麼?”
“這人沒什麼,不過他嶽家姓遲。”
“怎麼說?”
“遲家有點古怪在身上,舊年也有點案子,你查一查,興許有收獲。窦大理正因蘇匡的事不太好看,案子破了,你露臉兒,他心裡也舒服。”
“不錯!”
兩個同年又叽喳了一陣,祝纓從鮑同年家告辭,臨行之前說:“以後我那裡要有複核的案子,你可得給我上心呐!”
“一定一定!隻要經我手,必不叫你的案子過夜!”
第二天,祝纓算好了窦朋回家的時間,她取了一份禮物去拜見窦朋。這次拜見本來就是在她的計劃裡,不過因為周娓,她把這計劃提前了幾天。
窦朋在京城還沒有置下府邸,現在是借住在一位同鄉的府邸裡。同鄉的官階不如他高,府邸不算大,位置也不太靠北。窦朋的仆人倒是不少,以他的品級,朝廷還給他配仆人,多是征發服徭役的人充任。差不多品級的官員都有些聽使的人,祝纓其實也有,不過她情況特殊,都不放在家裡用。
到窦府來求見的人還是有一些的,窦朋卻先見了祝纓。
祝纓被引到了窦家的花廳,賓主叙禮坐下,窦朋道:“早就想與子璋好好聊一聊了,卻總不得機會。”
祝纓道:“下官再過幾日就要南下了,特意來拜見您。一則聆聽教訓,二則請示您案子上還有什麼要垂詢的,趁下官還在必定知無不言。”
“我能有什麼可以教你的呢?不過多吃了幾年的鹽,你的本領可比我這老骨頭強多啦,我倒有事要請教你哩。”
“不敢。”
窦朋道:“案子,哼,本也沒什麼!這個蘇匡——”
“本是大理寺的事兒,誰給它宣揚出去,誰就是要鬧事的人。”祝纓毫不猶豫地說。
窦朋點點頭,沒告訴祝纓他要怎麼做。而是說起了女監的事兒,他說:“虧得你想得仔細,否則當年真就難以收場了。”
祝纓道:“下官魯莽。”
“不,想得很好。我看你必還有旁的想法,不妨說出來你我探讨探讨。”
祝纓道:“整天瞎忙哪裡還有腦子想?不過下官在福祿縣倒是開始使女仵作。”
“哦?”
祝纓道:“找個習點字的女子,驗女屍更方便。穩婆之流未必識字,更不懂如何驗屍,隔行如隔山,描述上難免會有差異。”
窦朋道:“此言有理!”又借着識字的事兒誇祝纓的識字碑,祝纓道:“下官也是沒有别的辦法了,一個連數都不會數的人,叫他挖坑他都數不清挖了幾個,幹什麼能幹得好呢?仵作的事兒幹系生死更是馬虎不得,女仵作要是能推行開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