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你要真想明白了再來找我。咱們有更長的時間,不必非得轉科才能安排好你。”
顧同面露疑惑之色,祝纓道:“三年和六年,安排是不一樣的。你們不是非得轉科不可,而是三年一任,轉了明法科我更能護你們一程。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想想自己,也想想家裡怎麼應付。”
“是。”
顧同沒有猶豫,想想自己?他都打算着跟這位縣令幹了,讓學啥就學啥,不行就跟在身邊伺候着學呗,估摸着比跟縣學裡的博士能學到的更多。想想家裡?要什麼都聽家裡的,肯定幹不出一番事業來呀!
不過他還是很乖巧地告退了,心裡已将自己當人家半個入門弟子了。
…………
趙蘇往樹影裡一站,目送顧同離開,振一振衣袖,邁方步到了簽押房外。
小吳笑道:“小郎君來了?”
趙蘇故意問:“義父正在忙嗎?”
裡面祝纓說:“進來吧。”
趙蘇神色如常地走了進去,祝纓将手中的公文又重新合上,說:“坐。”
“父子倆”坐好,祝纓問道:“覺得自己的官話說得怎麼樣了?”
趙蘇苦笑道:“仿佛還差一點。”
祝纓道:“還要再下點功夫,不然到了京城這口音就夠被人笑了。”
“京城?義父要回京了?那麥種?”
祝纓道:“不是我,是你。”
“我?”
祝纓道:“你多大了?”
“二、二十有三。”
祝纓道:“你要出仕,有幾條路可走。第一,下死力氣讀書,試着考試,這一條路不太容易,你雖天資不差,福祿縣之前文風不昌有些耽誤了,等你能去京城科考了,怕不得十年八年以後了。第二,番學,我看你恐怕也不大願意。那就去國子監,這個我能辦到。”
她問過了劉松年,劉松年在這上面的眼光是比較可靠的。離京前拜訪嶽家,她又向嶽桓打聽了一下,将趙蘇的文章等等給嶽桓看了,又說了趙蘇的情況。嶽桓不愧是與劉松年一脈相承的文士,給出的結論也與劉松年相仿。
祝纓就打算以福祿縣的名義把趙蘇給京裡考個國子監,說是考,趙蘇也占了優勢了。七、八分的把握還是有的,不過得挂末尾。
趙蘇如果熬到三十歲再出仕,對于沒有門路的偏僻小地方的人來說已算很好。但是三十歲是個理想的狀态,天下俊才何其多?考到四十的也是一大把。祝纓自己算少年得志的,覺得一個人三、四十歲出仕然後熬資曆,如果沒有經天緯地之才,說不定剛熬到六品就壽終正寝了。
不如從國子監上來,雖然也競争激烈,但是機會比科考要大不少。而且比較容易接觸到一些名門子弟,對趙蘇來說比較劃算。
祝纓道:“你要走正經的科考路子就是這樣。要麼你就再等一兩年,我直接薦你做官。或者咱們這樣,你先去國子監看看,稍慢呢,我再薦你出仕,不過這樣一來你的品階就不一定了。”
趙蘇差點忘了他這次過來的目的,頓了一頓,才說:“全憑義父安排。兒此來是有些事向義父禀報的。”
“哦?”
趙蘇将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一一對祝纓說了。
阿蘇家一切都還順利,與利基族又起了一點沖突,主要是大表哥想起上次被偷家十分不忿,也帶人去别人家偷人放血,雖捆回了兩個人,自家也有損失。現在是下半月,蘇媛在山上,七月初準時下山。
縣裡人都盼着祝纓回來,這幾個月祝纓的家人除了想念祝纓沒别的事兒,縣裡也沒有什麼惡性案件發生。
他又說了橘子的事兒,福祿縣的橘子過年一波整體算虧的,但是拉長了線看,過了三月之後,别地保存下來的橘子就不多了,唯有福祿縣因為是縣衙牽的頭、建的倉,又一直維護,所剩存量頗多。各處同鄉會館慢慢發售一些,刨去了人工成本之外又小賺了筆。總體算來,這頭一年虧得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