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之下,她隻得打圓場:“義父過來就帶了這些人麼?”
祝纓道:“夠用就行啦。要不是搬運東西,我還不想帶這許多人呢。”
路果的耳朵豎了起來,想知道搬什麼東西了,蘇喆已經揭曉了答案:“阿翁有很多好吃的糖!”
路果話不多,蘇鳴鸾續道:“難道是晴天說的糖霜麼?她說沒買到。”
祝纓道:“項家有糖坊,榷場會有的。”
幾人一路說着,祝纓與蘇鳴鸾都沒有刻意将路果引入話題,她們隻管說自己的話,偶爾再問路果兩句。直到了阿蘇家的寨子裡。
蘇老封君已在家裡準備好了宴席,火塘裡的柴堆得很高、火燒得很旺,蘇老封君也不與祝纓客套,直接說:“阿弟,我這個阿弟也來啦。你們隻管說你們的事,我隻管給你們上酒肉。”
路果咳嗽了兩聲,看了一眼外甥女,蘇鳴鸾居中做了個中人,道:“義父,舅舅也心向朝廷。”
祝纓點頭道:“那是很好的事情呀。”
蘇鳴鸾道:“舅舅,你有話便直說,義父對咱們從來是說話算數的。舅舅你也要說話算數,有什麼事兒隻管問,問明白了,答應了,你也不能反悔。”
路果看看祝纓,道:“大人,我的姐夫将家托付給你照顧,你照顧得很好,我願意信你。小妹也做了官,也不見被欺負。不知道我們花帕族,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祝纓道:“當然。不過我要知道你有多少人,有多少地。”
路果忙道:“有的!”
蘇鳴鸾道:“舅舅,你把那個拿出來吧。”
路果猶豫了一下,拿出了一張皮子,道:“都畫在這裡啦。”
這花帕族處在更遠一點的山裡,與山下的效更生疏一些,蘇鳴鸾見這不是個事兒,替她舅舅拿過了一張畫得很簡陋的圖來與祝纓講解。這圖雖簡陋,卻是生長在其中的人所繪,比祝纓這邊轉了不知道幾手的口述畫圖更貼近事實一些。
祝纓對蘇鳴鸾道:“這圖準麼?周邊除了你們自家,還有些旁的族,若是到時候合不上,會生出争端來的。”
蘇老封君道:“那就憑本事說話好了。”
就是打。
祝纓微笑道:“要是能好好說話,還是不要流血的好。”她将這圖與心裡已記熟了的圖對比,又指着圖上幾處問這處據說是索甯家的,那處又是吉碼的,這個地方有多大之類。
路果和蘇鳴鸾的描述都不能很準确,路果有點失望地道:“不是說隻要我給你圖,就可以有官做的嗎?”
酒肉沒吃上,又聊到了大半夜,祝纓好脾氣地問道:“能為我帶個路,再深入一點看一看麼?”
路果道:“我沒有騙你!”
蘇鳴鸾也說:“義父,山路難行。”
祝纓笑道:“我不是說他騙我,那邊塔郎家的舅舅也是花帕家的,也有這個意思。我得親自看了,才好決定。”
路果悶悶地道:“你要聽他的,又問我做什麼?”
蘇鳴鸾又勸他。
祝纓道:“我也不是隻聽哪一個的,我要看一看,憑看到的事情說話,說出來的話才能叫人信。我總不會偏袒哪一個,也不會坑害哪一個。”
路果歎了口氣,蘇鳴鸾道:“舅舅,你今天酒喝得多啦,睡一覺,明天再好好說。”
路果耷拉着腦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