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祝纓說這許多,是想激他們順着自己的主意往下走的,哪知郎老封君不照她的套路來,人家另有套路,給她送了個兒子。
祝纓眨眨眼,估計郎老封君應該不是想招自己當贅婿,她站了起來,道:“有話好好說。”
郎老封君道:“寶刀,叫義父。”
郎锟铻沒愣多久,納頭便拜:“大人高義,願拜為義父。”幾個月下來,這人都會拽文了。
祝纓瞬間多了個義子。
事情還沒完,山雀嶽父也站了起來,道:“我也願意……”他咬住了舌頭。女婿的義父,自己要是也叫義父呢,輩份不對。要給知府當大哥呢?好像會挨打。
那邊路果和喜金也猶豫,認親是個很好的主意,他們也願意,就又不知道怎麼認好。
衆人認了一回親,祝纓道:“大家都是一家人。”
藝甘洞主坐在這裡覺得自己像是個外人,有心也同他們一般,看祝纓這樣子好像又不會呆太久。有心隻是看戲,又怕别人抱成團來擠兌自己。進退兩難。
山雀嶽父和路果、喜金已自顧自認完了親,路果最簡單,随蘇老封君叫,管祝纓叫阿弟。喜金、山雀嶽父也就腆臉跟着這麼叫了,蘇老封君低聲指使弟弟:“把孩子叫過來認個義父!我的孩子認的義父沒錯的,不是他,小妹跟她哥哥就要打起來了。”
路果聽姐姐說得有理,又出去喊了自己的兒子過來,山雀和喜金有樣學樣,兒子們在祝纓面前滿滿排了一地,讓他們叫“義父”。
一個羊也是放、兩個羊也是趕,祝纓又多了七個義子。路果道:“我家裡還有兩個兒子沒帶過來!”
祝纓傷感地笑笑:“今天我請大家吃飯!”
又問藝甘洞主要不要參加她這裡的“家宴”。
蘇老封君對他說:“我也是花帕,你也是花帕,我對你說一句話,沒有一直隻享好處而不出力的。”
祝纓道:“阿嫂,人的想法不一樣。我就建了個屋子,給大家交易時用,誰也不用再多餘做些什麼。再多來些人,現在不一定護得過來呢。”
藝甘洞主更猶豫了。
山雀嶽父問道:“大人現在能護我們嗎?”
蘇鳴鸾也問:“義父可是有主意了?”
祝纓道:“咱們今天隻說高興的,别的事兒,一會兒再說。我還沒有全想好。你們看看這個别業,現在已經不錯啦。”
藝甘洞主想了一下,道:“大人有事,也請帶上我一份。”
祝纓道:“那好吧。讓我想想,要辦,就要辦得漂亮。”
…………
三族六家度過了一個艱難的夜晚,不知道祝纓接下來會有什麼安排。他們與關系好的人低聲商議,又回顧了以往與朝廷交往的曆史,認為自己認個義父絕不是沖動。朝廷對他們蠻夷,不做人的時候更多一點。有一個做人的,就得好好相處。
祝家一家在新宅裡卻高興得緊,這家裡沒幾件家具,空空蕩蕩的,張仙姑和祝大仍然很喜歡。兩人在空曠的房子裡拍着巴掌,又跳起了舞:“哎呀呀,放心啦!”“哎呀呀,有家啦!”“哎呀呀,不怕啦!”
花姐和祝纓靠在一邊笑得身子都發軟了。
張仙姑拖着花姐看房子,說:“要長住了,就得弄結實點兒的家什!這兒,咱們弄個屏風……”
祝大背着手,一處一處地視察,俨然一位領主在巡視他的領地。
夜晚,幾人睡的是祝纓之前進山宿營住的簡易床鋪,這樣也高興。張仙姑和祝大嘀咕到下半夜,才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一早,三族六家再次齊聚。
祝纓還是先開市,再請他們吃個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