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祝纓從鄭府離開,咂摸着這其中的味道。她還沒到需要擔心這種情況的時候,預先見識一下也不壞。
鄭熹則認為祝纓說得有道理,是時候跟鄭奕聊一聊了。
于是,鄭奕還沒找鄭熹,鄭熹就先将這位弟弟叫了過來。兄弟倆坐一張床上,靠着熏籠烤着火說話。鄭熹道:“新年我都不用買醋了。”
鄭奕哼了一聲:“拿我來比怨婦嗎?”
鄭熹笑笑,說:“人要是提東西,東西放在地上,伸伸手就能往上提起來不少。要是本來就在手裡,往上拎點兒也還行。如果本來的位置超過了胸腹,想将它再往上提一寸都吃力,要蓄力的。”
鄭奕嘟囔一聲:“我不是向你讨要什麼!那幾個人一把年紀了也不過如此,有什麼好嫉妒的?三郎才到府裡的時候那麼小,我現在也不嫉妒他。我是說你待我們不如以前親密了!”
鄭熹笑着反問:“真的嗎?”
“哼唧。”
“你我兄弟,有什麼不能說的?你說要尋我,是什麼事?”
“我本來求個外任的,想先對你說一聲。”
鄭熹道:“外任一任是好事,我現在隻恨自己不曾外任,将來還未可知。但是你與溫嶽,現在不能離開。”
“诶?”
“就是蔺振,我也是不想他離開的。京中如此,咱們在京裡的人手得足。到了這個時候,要耐心,等待時機才能一鳴驚人。伏下身子來,安靜下來,嗯?”
鄭奕點頭:“好。”
鄭熹道:“假也快過了,趁還不用應卯吃酒去吧。”
鄭奕被鄭熹一番推心置腹,平和了許多。鄭熹又将溫嶽叫去,與他一番開解。
……——
鄭奕的事情,祝纓對鄭熹一提就罷,成不成的,她也不放在心上。與别人想的不一樣,她并不很在乎“鄭黨”的團結。
她還是接着交際,又将王雲鶴、劉松年等人的家再跑一遍,冷侯府上也沒落下。這回是拜年,順路又看了一回魯刺史和陳萌,陳萌又在府裡設宴,吳刺史等人同樣在座。
特意與吏部的熟人們再吃一個飯,過完年,吏部照例還會有一批新官的任命。前一年的冬天,各地的刺史等進京向吏部反饋一下各州所屬官員的情況,順便評定一下他們的等第。由于刺史們到京有早有晚,各州官員評定的情況出來得也有早有晚。
晚的那一批,其升降黜都要排到新年之後。
祝纓就是瞅着這個機會,與吏部再勾兌一下。
與吏部的人見完了面,祝纓又請梧州保送國子監的兩個學生再吃一頓飯,與趙振等人湊齊一桌。席間,祝纓問他們:“項大在京城這些日子,你們生活也輕松不少吧?”
張生道:“是。時有家鄉土儀捎來,可解思鄉之情。”
範生道:“先有趙兄指點,後有項大郎照料,我們二人實在是幸福。”
“不要太習慣了。将來為官一方,将别人為你做的事當做理所當然,那就要壞事了。别人不圖回報?那你自己就得有點數。”祝纓說。
兩人忙離席表白自己:“并不敢。”
祝纓道:“坐下,别一驚一乍的。他們兩個的品性是可信的,将來遇到别人就未必可信了。你們家中長輩沒有官身,我将你們送上這條路,當然要提醒你們。為什麼說官宦子弟做官容易?有人教也是一條。沒人告訴你哪裡有坑,你就得自己去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