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非常樂意的。
哪個刺史沒幾個想安排的人呢?都是隻恨官位不夠多,自己人安排不下去,祝纓肯提供這樣一個地方,盧刺史樂意之至。
祝纓道:“多謝。福祿這個地方,我看它與别處不同,總想它越來越好。”
“那是子璋你出京後第一次任的地方吧?也花費了不少力氣,還吃了不少苦頭?都一樣的,我年輕的時候也是。當時想,我要升走了就好了!真走了以後,提到那個名字,心裡就不一樣。”
“是。可惜京城裡信得過的人不願來。您看中的人會不會嫌棄福祿偏遠?強扭的瓜不甜。”
“我這兒跟京城不一樣,從京城到我這兒還不算太遠,有人想一想咬咬牙也就來了。都到我這兒了,還在乎再往你那裡走一程嗎?隻要踏入了名利場,就知道往上升有多麼難得了。隻要升一級,我看也是願意的。”盧刺史不無試探地說。
祝纓道:“這是不是就叫循序漸進了?”
“哎~漸入佳境。”盧刺史說。
祝纓受教,又誇盧刺史會說話,比自己有墨水,自己就想不到這麼貼切的詞兒,很是遺憾書讀得少了。
盧刺史道:“你這麼年紀已是這麼能幹,詞意練達切中肯綮。再文辭斐然,我們這把老骨頭就沒地方放啦!”
顧同插言道:“您二位再自謙,我們就要無地自容了,給下官留一點情面吧。”
祝纓道:“好,說回正事。盧公看中的是什麼樣的人?咱們這兒定下來就行文給吏部,過幾天人就到我那兒上任,你看如何?”
盧刺史道:“好!”
盧刺史手裡握着幾個人準備安排的人,想着祝纓說的話,就從中選了兩個,都是北方人,都是盧刺史在任上發現的還可以的官員,目前兩人都在刺史府裡任職但又沒有混成心腹。特别出彩的地方也沒有,勝在本份肯幹,也不随便抖機靈、幹些挑唆之類的事情。
盧刺史派人回去捎話,讓二人押送一隻箱子過來。他說:“我将人叫過來你過目,看中哪個就是哪個。”
“好。”
飯到這時就吃得差不多了,祝纓還要感謝盧刺史,盧刺史卻知道是自己欠的人情更多一些,也是盡力地展現自己的友善。兩人交換了名帖,又約了要經常通信。兩地離得并不遠,兩州聯動能解決不少事情。
盧刺史想看鄭侯的信,祝纓想跟顧同再私下說話,盧刺史打個哈欠,祝纓順手推舟說:“已經打擾很久了,盧公一路舟車勞頓才到驿站,不打擾您午休了。”
盧刺史道:“老了。顧同,代我送送你老師。”
……——
顧同巴不得這一聲,裝模作樣給祝纓送了回去。
一到祝纓的住處,顧同先跪下來結結實實磕了兩個頭。祝纓道:“這是幹什麼?”
“看到老師就激動了。”
“起來,坐下來好好說話。哎,阿銀呢?給我們弄點兒實在的吃喝來。”
顧同笑道:“我就知道在您這兒舒服。”
盧刺史的飯菜很不錯,但是這種席就不是為了吃飯。顧同技藝不夠,沒能在間隙裡搶着吃飽。祝纓倒是有這手藝,無奈那是當陪客時用的,一旦自己是主客,談事情是最重要的。她能得到的最大優待就是能不飲酒。飯沒吃上幾口,菜也隻嘗了些新鮮!。
可惜了一桌好菜。
祝銀很快端了一隻大托盤:“拿來了,我說有幾個正在長個兒的半大小子,怕他們餓着。”
顧同好奇地問:“這位是?”
祝纓道:“一會兒告訴你,先吃。”
兩人風卷殘雲,吃飽了之後才開始講。顧同先說他的經曆:“要是依着我自己,上手就幹了。可我見過您是怎麼幹的,我忍住了!到了之後,我先悶聲不吭,就看他們都是什麼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