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老娘道:“我就在家……好好,不說。那三娘……”
項樂道:“這事還得看三娘。大人不好給人保媒。”
“我就怕她心裡有别的念頭。”
“咱們先去看她。”
“給你大哥寫信,告訴他這事。”
“哎。”
當晚,項樂寫信給在京城的大哥,第二天他便帶着母親到了州城。他在刺史府裡有屋子,但不将母親帶到府裡,而是先安置在府外自家另置的房子裡。項樂一邊安置母親,一面讓人将妹妹叫回來。
這一回來,家裡又鬧了一場大的。
母子三人将仆人支開,先說戶籍的事,此事并無異議。項老娘又舊事重提,女兒是得嫁人的:“難不成你還有什麼想法?你要是心裡有了人,也告訴咱們。有什麼是不能對親娘說的?”
項安也知道自己親娘是什麼樣的人物,也不跟她廢話,頭發一扯,從針線笸籮裡翻出把剪刀來,捋起長發就鉸。
項樂道:“你别!”
兄妹兩人都有點功夫,一番打半拉扯,項安一邊頭發剪成了個狗啃,左手挂彩。項樂從小臂到手背一道口子,呼呼冒血。
兩人各自翻找繃帶、傷藥,收拾好了傷口,項老娘眼中含淚:“真是冤孽啊!你可是咱們好好的人家的姑娘,沒名沒份的,這是要幹什麼?咱們辛苦這些年,眼看熬出來了,你究竟是為什麼?”
項安氣得從脖子到臉都火得冒煙:“這也是親娘該說出來的話麼?清清白白的,要什麼名份?你看看大嫂,大哥去京城,她守家,叫他倆掉個個兒,成是不成?再看看二嫂
,二哥對二嫂好吧?她要出去做買賣,掌管家業,你們願不願意?
有了人家,家裡的事呢一樣也不少幹!弄了半天,還是說男人養的家。說家是女人在管,可花了多少錢、買了多少東西,還得給人家交賬。多吃兩口就要說是饞媳婦、大肚皮,我可受不了這個!
我如今自己管事,自己就能做得了主。誰個也刻薄不了我。”
項樂沉默了一下,說:“我還沒說什麼呢,你急什麼?娘老了,才想兒女都安穩。是想着你好,她不想你不好。”
項安眼中流淚,嘴上依舊清楚,道:“爹剛走的時候,家裡是個什麼樣子?這才過了幾年呢?就能忘了本了?當初年咱說的就是誰為爹報仇,咱就一直追随他。我是為着自己的忠義孝道,你們偏往歪的邪的去想,我有什麼辦法?”
項老娘看着兒女都挂彩,隻好歎氣:“那我得見一見大人。”
項安還是不願意,項樂道:“也好。”他用受傷的手壓下了妹妹,項安看着他手上的繃帶,忍了。項安找了塊帕子将頭發包了,兩人将袖子拉下,勉強蓋住了傷口。一家子這才往刺史府去。
……
到了刺史府,因張仙姑不在,項老娘隻能先由胡大姐陪同。兄妹倆則先去簽押房,路上又見裡面的人進進出出,見了面都與他們兄妹打招呼,項樂笑問:“忙什麼呢?”
“去召幾位縣令過來,将春耕了,大人有事吩咐。二郎還不知道吧?咱們章别駕高升了,又有個新的别駕要來。”
項樂忙說:“才知道,新别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呢?”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有大人在,誰來都不怕的。”
兄妹倆進了簽押房,項樂也如項安一般謝過祝纓為項家解決了一件大事。祝纓道:“虛的先不說了,趁着方便,就給你們辦了。現在一事要問你們——願不願意離開梧州?”
項樂道:“我們願為大人驅策!無論到哪裡,這心是不會變的。”
祝纓指了指項安,說:“她的事兒,不太好安排。令堂也來了?是不是也是為了她?”
項安忙說:“我也與哥哥一樣。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