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第1頁)

  哪知安仁公主生氣地說:“誰管這些個了?”

  駱晟就更不明白了。

  安仁公主隻好點明了:“你新來的少卿不是挺能幹的麼?怎麼這些日子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有他跟沒他還有什麼區别?我看着他年輕,以前也勤勉,怎麼現在與那些老鬼一樣不戳不動呢?”

  駱晟忙說:“如今這樣就很好。”

  安仁公主道:“好個屁!要還是原樣,你做這個正卿有什麼意味?有你沒你都一樣!别轉頭叫人給你拿下來了。”

  駱晟吃了一驚:“沒聽陛下說過呀。”

  安仁沒好氣地道:“等他說了就晚了,真是的!鄭家七郎怎麼回事?答應得我好好的,要點一點他的。”

  駱晟微皺眉道:“阿娘,這些事兒您别過問了,我來辦吧。”

  “我不問能行麼?我不問,你這兒還有下文麼?”

  駱晟不吱聲,安安靜靜聽安仁公主發完牢騷,又說了一點:“阿娘莫急,我會過問的。”之類的話,安仁公主才放他離開。

  駱晟離了安仁公主府的大門,深吸了一口氣,他回家沒同妻子說,也沒打算馬上找祝纓詢問。他壓根就不覺得安仁公主說的是個好主意。鴻胪寺這樣挺好的,他也看不出來能從哪裡再找出些事來幹。

  與其無中生有、無事生非,不如安靜呆着。此時京中亂七八糟的,他看不太明白,又何必強出頭呢?

  駱晟打算先拖着,安仁公主再能說得上話,朝廷大事也很難就聽一個長公主的調度。頂多自己挨點罵,為人上司,也該為下屬扛一點責任。就這樣吧。

  第二天,駱晟在皇城外面看到祝纓還如前些日子那般揣着貓,一副放松的姿态與冼敬說些閑話。近了一聽,兩人在說他們坊裡某家酒樓的菜是否好吃。駱晟聽了一笑,就勢問了一句:“真的好吃嗎?”

  冼敬道:“我們覺得都還行。”

  他們又認真讨論了一回吃食,直到開始列隊上朝。駱晟心道:這樣多好,何必再多生事端?

  上朝,鴻胪寺依舊無本要奏,皇帝問一句:“還有事嗎?”

  駱晟等人也不答腔,這個早朝又被他們仨混過去了。回到鴻胪寺,也沒晨會,三人還是照自己的習慣閑的閑、玩的玩、看舊檔的看舊檔。

  窗外陣陣蟬鳴,駱晟也不嫌它們煩。沈瑛不喜歡這些聒噪的聲音,就有小吏在外粘蟬。祝纓帶過來四個吏,都沒有往司儀署放,牛金與小柳兩個眼巴巴地看着司儀署的人粘蟬。于是低聲密謀:“我親眼見到的,他們粘了下來拿到廚下用油一炸,灑上細鹽,可好吃。咱們也粘去……”

  他們又叫上了祁泰身邊的牛金,三個也跑到祝纓這邊把蟬粘一粘。又怕祝纓說他們淘氣,先将一隻蟬的翅膀揪去一半,扔給狸花貓玩,又跑了出去。

  不多會兒,祝纓窗外的蟬鳴聲也少了。

  ……——

  祝纓看了,一笑置之。她翻舊檔也翻出些門道來,這點時間并不夠她将京中各家的勾連了解透徹,卻能看出些鴻胪寺的一些手法。

  司儀署管吊喪,祭文的好壞、喪禮風光與否是明面上的,回來他們還得寫個檔歸檔,跟政事堂、皇帝說一聲。回奏的學問也很大,譬如,順帶提一筆死去之人的功勞,再寫其遺屬的可憐情狀,就有可能為他本沒有官職的子孫争取一個官身。

  寫臣去吊唁,某官之子,悲傷過度因而失态。這是一種寫法。什麼都不寫,又是另一種寫法。寫諸子于父靈前争爵争産,又是另一種寫法。

  就看鴻胪寺想怎麼幹了。

  典客署的内情要更複雜,不是所有的外番都有使者長駐京城,但有部分外番的商人會長住。典客署的檔裡,這兩類人的身份都有标注,但是“商人”中也有一些與外番聯系緊密的。甚至就是某些外番貴族的買賣。通過他們向外番釋放一些信号,也是鴻胪寺會做的事情。

  祝纓往前翻了幾十年,發現三十年前的舊檔裡有寫幾句“因某胡商言為某番辦某事”,近十年反而不提了,就寫了“告知某番某事”。

  她不知道安仁公主已經在催促駱晟,而駱晟将事情給扛下來了,卻也與安仁公主有一點心靈相通。她正打算辦一點小事。

  落衙後,祝纓回到家裡,項安迎了上來,道:“大人,梧州來人了。”

  祝纓笑道:“是嗎?這麼快?我算着怎麼也得半個月後才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