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公主歎了一口氣,又是安仁公主說:“你能幹、主意又多,看看這準備新府有什麼好的法子麼?”這位公主的愛恨一向擺在面上,祝纓為鴻胪寺搶了不少好處,她對祝纓的評價又重回高點。
祝纓問道:“不知府上是什麼意思?又有什麼前情?”
駱晟先叫了一聲“娘”,止住了母親,又對史胤道:“還是家令說吧。”
史胤條理清楚,将這些日子的事情給說了,語氣中充滿了水鬼将要解脫的歡欣。他與安仁公主的家令承擔了太多的苦惱!
皇帝要快些将婚禮辦了,公主們希望盛大,但是戶部堅決地不想多出這份錢!朝上沒有争執下來,安仁公主先怨丈夫和兒子,但那畢竟是親人,說兩句就過了。這可苦了他們下面做事的人。
史胤低聲道:“還要與京兆交涉。”
安仁公主又恨恨地說:“七郎那個小東西!難道還惦記着承義,不肯叫我們孩子的住處比承義的大嗎?”
她是鄭熹的姨母,認為鄭熹有責任幫她,但是鄭熹裝死,并沒有出聲支持她拆掉幾十戶百姓人家給自己未來的孫女婿建府。
祝纓對鄭熹的評價又高了一點,大冬天的,把人家拆了,怎麼安置?就算新蓋房子,這個新年注定是要不得安生的。
祝纓道:“承義殿下在宮外開府,怎麼會比歧陽王在宮中的居所壯麗呢?”
安仁公主道:“我不是說現在,我說的是他們成親之後!三月辦婚禮已經很倉促了!哪怕選六月,到現在連基址還沒辦好!這要拖到什麼時候?”
她抱怨了一堆,永平公主勸道:“您先别急,急也急不來,也聽聽大臣們怎麼說,别叫阿爹為了這事為難。”
祝纓等他們一家子互相寬慰完,說:“臣說的就是成親之後,哪裡會比宮裡更大呢?”
安仁公主問道:“什麼意思?”
祝纓道:“殿下一片孝心,不願陛下為難,這是多麼好的事情?剛才臣就說了,是從東宮來的,東宮粉飾一新,新婦住進去也挺好。前幾天聽大人說,擔心女兒年幼出嫁,不堪承擔主母之責。這樣多好,出了父母家,進了外祖父和舅舅的家。”
永平公主點了點頭。
祝纓又對兩位駱驸馬說:“如此一來,又免了與戶部等處的沖突僵持。人一旦争執起來,話趕話的,容易說出些不好聽的來。豈不掃興?宮室正新,省了這一步,也顯出新婦氣度。”
安仁公主道:“那就,沒有新府了?”
祝纓笑道:“您的孫女兒是直接嫁進宮裡好呢?還是嫁進個藩邸再想法子挪進宮裡好呢?”
“我……”
兩位驸馬對望一眼,都點頭,老駱驸馬是第一次見到祝纓,贊了一句:“難怪我兒常誇少卿。”
這人長得不如他兒子好看,有一股子驕橫之氣,但對祝纓他的禮貌還是足的。
祝纓道:“您過獎了。大人說心疼女兒,我就想,沒有比這更合适的了。”
永平公主道:“隻是不知東宮如何想。且阿爹為了這件事操了這麼多的心,我們這樣會不會顯得阿爹不好呢?”
祝纓從袖子裡抽出一份文書遞給駱晟:“大人看看,這是借用舊邸的文書,要是沒有别的要求,我就拿去回複東宮,順便一說。預先說妥,各自具本,陛下舐犢情深,兒女體恤父親,皆大歡喜不是?頂好以小夫婦的名義也上一本,他們也願意。如果東宮不願意,也是我多嘴,無府上無關。”
兩代公主驸馬又各發表了一點意見,駱晟認真地問祝纓:“這樣對孩子好?”
祝纓道:“宮裡有她的外祖父。”
老驸馬搶先道:“那就這樣!”
駱晟将文書交還給祝纓,道:“有勞子璋了。”
祝纓接過了文書,起身道:“大人哪裡話?我這便去與他們講定如何交割舊邸。”
駱晟親自将她送到府外,再三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