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1頁)

  “沒事你能跑出來?是來了胡使還是來了番王?還是要攔進京告狀的?”

  “哦,去太子舊邸看看房子漏水。”

  鄭熹撇嘴,祝纓又添了一句:“人家女兒女婿去看望嶽父,我再呆在鴻胪寺妨礙人家叙天倫裡就未免不識趣啦。”

  鄭熹道:“藥師是個聰明人。”

  兩人又一同看那張圖,鄭熹道:“萬沒想到,又添了一位丞相。”他的口氣有些感慨,他還以為自己再熬個幾年,就有希望進政事堂呢,沒想到是劉松年占了先。續弦之前面上還好,續弦之後劉松年算他半個嶽父,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祝纓道:“下一個就是您了吧。”

  “胡說。”鄭熹輕斥一聲,話裡帶着點笑意。他伸手指了指幾處,低聲道:“一旦有變,要留意。”

  祝纓道:“會有變嗎?太子、歧陽王都在宮裡了。”

  先太子薨逝之後,皇帝不立太子,諸王雖然本事不夠強,誰叫是皇帝的兒子呢?依附的人一大堆,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勢力。如果不立太子,皇帝哪天死了,保不齊各派真要打起來。這也是丞相、大臣們體諒來體諒去,終于體諒不下去,非逼得皇帝立個太子不可的原因。

  在此之前,鄭熹的擔憂不無道理,确實可能發生動亂争位。立了太子之後,諸王有勢力就不是大問題了。她還給東宮支了一招,把歧陽王也留宮裡了。皇帝要是死了,太子在宮中,還有個歧陽王拿主意。

  如果把昨天看成一次預演,宮中的舉動很有章法的。真有事,隻要封閉宮門,先秘不發喪,再以皇帝的名義召集諸王、大臣,把人把诓進宮裡,再靈前即位,诏告天下。

  問題不大。甚至比當年安王之亂還要容易平定,四十年前離開國還比較近,那個時候的安王也曾督軍平叛,手中還有甲士。現在的諸王,賬面上隻有王府的那些衛士,還都是沒上過戰場見過血的。

  鄭熹道:“你不懂,還是小心為妙。一旦有事,你也要留神。萬一我通知不及,你又找不到我,自己拿主意。到時候若路遇十三郎他們,也不要遲疑,要速下決斷……”

  “好。”祝纓記下了這幾處。

  鄭熹又指了幾處:“當年安王那件事,就是從此處進……”絮絮地說了一些,最後問她去了劉松年家沒有。

  祝纓道:“我晚些時候再去吧,現在也挨不上号。”

  鄭熹戲谑地說:“你還挨不上?不是常去他家,一去半天的麼?還住過幾回?你們很聊得來嘛!去吧,他看别人煩了,不定怎麼折磨人呢。”

  祝纓道:“沒跟他聊。”

  “嗯?”

  “以前在梧州的時候,偶爾回京到他府上,還能多說幾句。近來見得多了,話都說完了,不過靜坐而已。”

  鄭熹道:“能讓你坐也是不錯的。去吧,這個人可不簡單,别當他隻是個會教小孩子唱兒歌的老翁翁。”

  祝纓笑道:“我雖不熟悉他的過往,然而看一看王、施輩如何待他,也能知道不簡單了。既看不透,我隻感激他這些年來的援手,别的我也不管。”

  “有空多到家裡來坐坐,或到這裡來找我,唉,多事之秋,要多聯絡。”

  “是。”

  …………

  祝纓出了京兆府,先去老馬的茶鋪走了一趟。老馬雖死,客人習慣了這個稱呼,仍稱這裡是老馬茶鋪,新掌櫃也以訛傳訛被叫成了“老馬”,新掌櫃他也就默認了下來。

  祝纓到了茶鋪,叫一聲:“老馬。”

  “老馬”忙迎了出來:“小祝大人。”

  祝纓笑問:“生意興隆?”

  老馬陪了點笑:“托福托福。”是真的托了福,這處茶鋪也不高級,普通的茶葉。自打祝纓回來了,老馬從梧州那裡拿茶方便,省了一道手續,不必給二道販子錢。祝纓與京兆關系不錯,也為老馬省了不少麻煩。

  茶沏了上來,上茶的是老馬的妹妹,她用一個托盤先放上了一盞“好茶”托給祝纓。再去将大碗的普通茶放了滿滿一托盤,托去給胡師姐等随從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