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第5頁)

  歧陽王緩緩點了點頭,問道:“梧州,還請少卿為我解說。不是說新設了州,又要分出縣去設府麼?這麼快嗎?”

  “原本是不快的,不過有例外——陛下與執政覺得應該快的時候,就會很快。”

  歧陽王點了點頭,又問先前梧州刺史的事。祝纓道:“他太心急了,想顯出自己能幹來。請殿下切記,許多地方無過就是有功。這是比誰不出錯。不出錯,還能一切照舊安居樂業。一旦着急想顯出功績來,做壞了事情就是南轅北轍,是沒有人獎勵你的。做事就是煉心,沉住氣。沒必要賭博。”

  她目光灼灼緊盯着歧陽王,歧陽王眼睛一縮,四目相對,重重颔首。

  祝纓又對歧陽王講了一些梧州的其他事,連同吉遠府也講了一些。

  待講完時,歧陽王已聽得心神開闊。祝纓又潑他一盆冷水:“臣告退,您也去向太子殿下解釋一下吧。”

  “什麼?”

  “陛下是父親、殿下也是父親,不能因為住得近了,就不尊重。如果太子殿下私令朝廷官員,難道是小事嗎?事情放到您這兒也是一樣的。臣來見您,可是行文走的公事。您呢?天家無私事,天家無小事。先太子當年何等榮光?一事不慎,也要受罰的。”

  “好。”

  “政事堂與我們許多人,都不想再經曆動蕩了。您可一定要好好的呀。”

  歧陽王後退兩步,深深一揖:“多謝。”

  祝纓忙避開了:“臣告退。”

  ……———

  此後整有一個月,歧陽王都沒有再來鴻胪寺,将駱晟急得團團轉,擔心女兒在東宮遇到了什麼事情。好容易找到個散朝的時機,尋了歧陽王問。

  歧陽王道:“阿姳一天大似一天,該适應一下在東宮裡好好生活。且我總與她往鴻胪寺去,路遇各部衙司的官員,不免與他們寒暄,落到别人眼裡,又要有些風言風語。再氣着了阿翁,豈不是不孝?我想,往後每月帶她出來一次,您看呢?”

  駱晟也想不出反駁的話來,隻好讪讪地說:“也對,也對。”

  此事挑不出毛病來,安仁公主卻又進宮向皇帝說此事,哪知皇帝當時正聽了魯王的話,說歧陽王借着帶駱姳散心的由頭結交朝廷官員,真是熱心國事。皇帝心情大好,又将安仁公主訓了一頓。

  安仁公主莫名其妙,隻不敢與皇帝起争執,出了殿門就大罵魯王:“小東西沒有一丁點兒人味!”

  回到家裡越想越氣,轉臉到了永平公主府,與兒媳婦商議如何也要告魯王一狀:“不是總有禦史參我無禮嗎?還有什麼占人田園?我看他也沒少幹呐!告他!”

  永平公主卻說:“阿爹的病時好時壞,不好再氣他的。阿爹一向喜歡他,倘或一生氣,也不知罰的是誰。”

  安仁公主道:“難道就忍了?他們給我等着,等我阿姳做了皇後……”

  永平公主忙制止了她:“這話不能随便說呀。”

  安仁公主氣得頭疼,不好罵侄女,回家把丈夫給罵了一頓。

  老驸馬挨了罵,心裡也氣難平,找了個同族的官員,寫了個奏本,沒敢說魯王,卻把魯王的大舅子給參了。參的是貪贓枉法,以及收受賄賂、結交綠林等等。

  逢到朝會,當着五品及以上官員的面,将事情捅了出來。

  時值六月,祝纓等着走過場之後回到鴻胪寺消暑,就聽到有人當朝參了這一本。不用問,沒經過政事堂。如果經過了,政事堂多半是私下處理,不會拿出來刺激局勢,她擡頭看了一眼上面,皇帝的臉被珠串遮住了大半,看不真切。

  不等皇帝發話,魯王的大舅子出列,一面喊冤,一面說:“太子妃的兄弟也幹這事兒呢!怎麼不說他是枉法?”

  哄!這下更熱鬧了。

  太子飛快地出列請罪、魯王也不太情願地跪了下來,歧陽王看了一眼祝纓,心道:說得還真準。

  歧陽王不但跪下了,還說:“陛下,此事還須細查,兩個都不是貪暴之輩,也許都是坊間傳聞有誤。”

  駱家族人不樂意了,都是假的,那我算什麼?我白出頭了?他必要堅持,魯王跋扈,他的大舅子與他倒是投契,梗着脖子指着歧陽王的舅舅說:“要查我,必先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