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第9頁)

  ……

  匆匆半月過去,這一天,陳放從皇城裡出來,且不回家,等在門口看到祝纓出來,跑了過去:“叔父。”

  祝纓與他打了個照面,笑道:“今天又想吃什麼了?”

  陳放笑道:“吃什麼無所謂,您那裡人多,熱鬧。”

  “走着,熱鬧去。阿蘇呢?”

  趙蘇道:“同去!”回頭叫了自己的仆人,告訴祁小娘子一塊兒去祝府蹭飯。

  一行人騎上馬,慢慢往祝家走,沒走多遠,陳放就湊過去低聲對祝纓道:“叔父,陛下午後突然昏過去了。禦醫救了半天,才醒。”

第325章

圖窮

  一句話說出來,陳放就不再管了。祝纓一個鴻胪寺卿,怎麼也管不到皇帝身邊,他告訴祝纓是覺得如果祝纓認為有什麼需要注意的,是會提醒他的,如果沒有,那他就還照舊。

  祝纓道:“沉住氣。”

  陳放道:“一開始是吓壞了,現在已經好了。”

  然後兩人就不再談論此事了。

  路上還遇到了幾個熟人,互相搭了幾句話,祝纓留意到沒有看到冼敬,覺得這人可能是被王雲鶴叫去商量事了。她沒打算找冼敬瞎打聽,皇帝究竟如何,明天應卯的時候就可以知道了。

  她安心帶陳放回家吃飯。

  祝府的飯也不比别處好吃,陳放更喜歡這裡的氛圍。和睦的宴會很多,兄友弟恭的家庭也有,但像祝纓這樣坐在主座的人說話時幾乎不帶說教意味的就極難得了。同樣的内容,祝纓說出來就不那麼暮氣沉沉,這種口氣和态度是許多人都沒有的。

  包括他家,他的祖父是個和藹博學的老者,但是總帶一些“宰相氣度”,“廟堂”味挺重。一不留神就把你帶進政事堂大堂上,體驗一下對着丞相彙報工作的快感。

  放到祝纓這裡,哪怕說着些皇帝、朝廷的事兒,是在“指點”,她也永遠帶着一股少年人的銳氣、像一個同齡人。

  陳放喜歡這樣的。他當然尊重祖父,但是如果指導他的人也能夠不那麼泰山壓頂,就更好了。

  往祝家飯堂一坐,飯菜一擺上來,各人說着一天的經曆。祝煉說鄭家家塾裡的人又有要出仕的了,也是蔭官:“他本來說是要科考的呢,不知為什麼,就這樣了。”

  祝纓道:“科考沒那麼容易的,卷子難不難還在其次,不是每年都有才磨人。陛下抱恙,無心過問就沒了。他們有别的辦法就不會白等着。”

  這就是普通人的可憐之處了,科舉考試,哪怕是正經的進士、明經之類,它也不是固定每年都有的。它甚至沒有個規律。貢士好點,有本地的地方官送進來還能代問一句。普通人就隻能等,等朝廷啥時心血來潮。回想一下,祝纓進京的時候運氣還不錯,正是遇到了皇帝要拔除龔劼一黨,換人的時候,那幾年的科考就多些。

  權貴子弟有蔭官一途,就算科考更光彩,那也不好耽誤了做官,蔭就蔭了。父祖名下的蔭官名額滿了,他們還有舉薦這個渠道。舉薦,必得是自己熟識的,有能力舉薦的人必是官員權貴,他們能接觸的絕大多數是周圍同樣出身的人。

  王雲鶴曾有心改變一下這個情況,皇帝偏偏多活了二十年,不提也罷。

  蘇喆說西番那裡今年沒有使者過來,但是商人還是來了,又向她們訂購茶磚:“今年沒有刺史上京,隻好附着吉遠府的船,再快也還得兩個月才能到。他們為什麼沒有使者來呢?去年的番使很多,我還擔心阿翁馬上又要忙起來了。”

  祝纓道:“今年不會那麼忙啦,去年與今年的情況不同。之前東宮未定,天下矚目。如今太子已立,他們去年又來看過了,今年就未必再來了。使節走這一路可不容易。”

  子弟們的問題都能夠得到解答,陳放旁聽着就能再學到一些東西。在家的時候,祖父教過他不少,但是像今天這樣一些瑣碎的常識,以陳巒之能也不能一一細數。如果是在别人家做客,則不太可能當着他的面解說這些事的,祝纓這裡不一樣,這位世叔好像對誰都有問必答,也不刻意避開他。

  祝纓也不擔心陳放。陳放周圍都是出身相仿的人,陳放日子過得下去,不全是别人看着陳巒的面子,想必陳放與人相處也是不錯的。

  吃過了飯,陳放就晃回了他自己家。

  第二天早早爬起來,再進宮應卯。

  宮城外面,祝纓與陳放又遇着了,兩人打個招呼就各忙各的去了。陳放被禁軍裡的一個校尉好奇地攔下問了一句:“你與祝大人是怎麼認識的?”